蘸火 - 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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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这么说,或许只是因为钟宁太死不悔改了。

    这个结果,是钟宁用十年的真心换回来的。其中有酸甜苦辣,有声嘶力竭,有泪流满面,有孤独沉默的守望,有他的成熟与全部天真……有太多了。

    钟宁空耗大好年华,一直为了张蔚岚,为了心上一个无望的人。

    这经年累月的坚持,深刻到一刀入骨。钟姵又怎么能扛得过呢。

    这是钟宁一点儿一点儿攒来的。

    钟姵对钟宁和张蔚岚都不放心。也难怪,换谁谁都不放心。

    钟宁不着正调是惯犯,张蔚岚这几年眼见也好不到哪去,给自己弄得里外不健康,伤痕累累。

    于是钟姵一拿二刮就拾掇多了,最后给自个儿家的厨房几乎掏空,整了两大包吃食,全塞在钟宁怀里。

    钟宁捧得满满的,笑着和钟姵柔声说:“妈,其实不用拿这么多,我们......”

    “闭嘴。”钟姵狠狠乜斜钟宁一眼,“让你们拿着就拿着,别跟我废话。”

    钟姵又小声叹口气:“正烦着呢。”

    “好。”钟宁连忙听话,“都听妈的。”

    钟姵瞅钟宁那张笑脸,竟发觉他眉眼间那抹赖样儿和小时候分毫不差。

    这混账东西。是她生的混账东西。

    母子俩一起从厨房出来,见张蔚岚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也不是一个人,还有两只狗。

    大朵子已经彻底腻味上张蔚岚了。不看不知道,看了才发现大朵子是只忒重情义的杂种。八九年不见,它狗肚子里居然揣满了对张蔚岚的想念。

    钟宁就见大朵子趴在沙发上,紧挨着张蔚岚,将老脑袋搁在张蔚岚大腿上,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一阵呼噜声。要是张蔚岚伸手摸一下它的头,它还会立马舒服地眯起眼珠。

    人长得好看就连狗都会上赶子去舔。张蔚岚的狗缘是真好,大朵子从青葱小狗到耷拉皮的老狗,一直喜欢张蔚岚。就连二朵子也是,明明刚进门还朝张蔚岚咬,这会儿就已经窝在张蔚岚脚边睡觉了。

    钟宁给怀里抱着的吃货放去一边,走到张蔚岚跟前,笑说:“看来二朵子也被你收服了。”

    张蔚岚现在没心情和钟宁打哈哈,他心思还在钟姵身上。他只是深深望了钟宁一眼,并没截茬。

    钟宁叹口气,只得给酣睡中的二朵子蹬去一边,自个儿紧挨张蔚岚,低声道:“没事。”

    二朵子被蹬醒,恨钟宁恨得狗牙痒痒,又不敢炸毛,只能拱去钟姵跟前,扒拉钟姵的腿求安抚。

    钟姵弯腰给二朵子抱起来,朝张蔚岚和钟宁走过来:“行了,你们赶紧回去。今天还挺冷的,蔚岚......”

    钟姵顿了下,眼睛定在张蔚岚右臂的石膏上:“蔚岚还有伤,需要多休息。”

    张蔚岚嘴唇干燥,一会儿站起来,干巴出声:“钟阿姨。”

    “别说对不起。”钟姵打断张蔚岚,她给二朵子扔沙发上,让它找大朵子撒娇去,“也别说谢谢。”

    钟宁很有眼力见地给钟姵让了个位置。

    钟姵走两步,在张蔚岚跟前停下。她瞅着张蔚岚的脸,瞅得一阵恍惚,不知不觉就伸手,若有若无地捋了下张蔚岚耳鬓边的碎发。

    张蔚岚的眼睛动了动,沉默地看着钟姵,仔细研究她脸上的皱纹——比印象里多了多少条,多的每一条都是怎么生长的。

    张蔚岚发现,钟姵脸上的皱纹都很漂亮,像叶脉的纹路,像花瓣伸展的姿态,居然是很美好的东西。

    “这些年其实我也一直想着你。”钟姵说,“总觉得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妈。是我没照顾好你。”

    “您别说这种话。”张蔚岚低下眼睛没再看钟姵。

    “真的。”钟姵短暂地笑了下,“我会担心你在外面过得不好,一个人吃苦受累,没家里人撑着你。”

    甭提张蔚岚,钟宁听得都有些受不来。钟宁搓了搓鼻头,中了邪似的,从张蔚岚回来,他的鼻子就总有毛病,动不动就得酸一阵。

    “现在你回来了,钟阿姨是高兴的。”钟姵呼了口气,拍了下张蔚岚的肩,眼中眨出泪光,“以前稀里糊涂的,谁对谁错都没什么意思了。”

    “以后。”她说,“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

    “嗯。”张蔚岚轻轻吭了声,低着脑袋抬不起来。

    钟宁和张蔚岚一前一后走出钟姵家门,钟姵则和大朵子二朵子一起站在门口看。她看着两个孩子,两个大男孩,两个男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最后门关上,他们走远了,走向了他们自己的生活里。

    当妈的总是一心为了孩子。为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或许太过用力,或许弄巧成拙,可终有一天,她不能再做那个避风港,她要松开手,放弃自己所有的执意,咽下这一生全部的道理,只能在背后看着,看着孩子远去,看他们于混沌世间,活出自己的模样。

    这就是妈妈。伟大又平庸的母亲。

    这段时间张蔚岚游手好闲,过得无比滋润,钟少爷从来没这么伺候过谁,这遭却成了保姆,成日给张蔚岚喂饭喂水的,将人当宝贝供着。

    因为钟宁的精心喂养,张蔚岚拆石膏的时候整个人都微微胖了一圈儿,脸色也好看许多。钟宁瞅着可舒坦了。

    拆完石膏两人从医院出来,张蔚岚动了动自己的小臂,感到无比轻快。

    “舒服了吧?”钟宁眯着眼睛笑,问张蔚岚。

    “嗯。”张蔚岚用右手揽了下钟宁的肩。

    虽然在大街上,但这个姿势并非暧昧不清,钟宁也由着张蔚岚揽。

    他俩走出一段,打车去了两个坟地。

    一个是张老头的坟,一个是严卉婉的坟。

    张老头的坟坐在山上,大冬天的,钟宁和张蔚岚一人拎了一个锄头,边砍野树杈边往上走。

    张蔚岚好多年都没来过了。但来了也没多说什么。这不肖子孙就是带着钟宁一起,在自个儿爷爷坟前磕了三个头。

    以后张老头大概不会再托梦骂张蔚岚了。

    快半下午的时候,他俩才到严卉婉坟上。张蔚岚第一次来,给严卉婉献上了一束艳丽的花——他没按照习俗,买那些色泽惨淡的花束,严卉婉不喜欢,严老太太一辈子都爱大红大紫,光鲜亮丽,他是知道的。

    张蔚岚将额头贴紧地面,心说:“奶奶,等几十年过去,我们在地下见面,你再打我骂我吧。这辈子,就让我和钟宁好好过。”

    看完二老,基本快到晚饭时间。钟宁揉着肚皮,和张蔚岚胳膊贴胳膊往回走:“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张蔚岚反问钟宁。

    “嗯......”钟宁看了眼时间,“你半个小时能炒两盘菜吗?”

    张蔚岚笑了下:“想吃我做的?”

    “嗯。你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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