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过白石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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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身一抖,激动得差点半跪,他膝盖发软,如同被抽掉了浑身的力气朝应长风跌去。

    半摔半抱,他倒在应长风身上。

    “想……”萧白石眼睛发酸,委屈道,“你在兰渚佳期从来不理我,一开口就是赶我走。你要能和我多说句话……我能开心一整晚。”

    那人听罢张开手抱住了他,应长风体温偏低,皮肤触碰时像一枚温润的玉那般贴着,清凉而舒服。萧白石哪怕只是这样一个拥抱都感到极大的满足了,哪知应长风接着抬起那条曲起的腿,脚跟若有似无地蹭过萧白石后腰。

    小火花疾速窜过后背,正要出言制止,一口温热的呼吸吹在了萧白石耳畔,他浑身都热起来,听应长风问:“现在不就多说几句了,欢喜么?”

    萧白石脑中紧绷的弦彻底断裂,他顾不得应长风的身份、和父亲的关系,急色鬼似的凑过去吻住了那张字字句句都像在蛊惑人心的唇。

    吻应长风比他想象中要冷,柔软是没有的,甚至不似活物那般有生气,触碰时他全身都变得冰凉。萧白石手足无措了一瞬,接着梦中人抬起手解开他的衣襟。应长风的手指划过他胸膛,停在心跳的位置。

    “白石,他若知道你此刻所想,会不会把你的心挖出来?”

    萧白石猛地清醒过来。

    他从榻上坐起时心犹未定,后背汗津津的,耳畔应长风那句缱绻的话回荡不绝,几乎化为了那把传闻中的“远山黛”把他从中破成两截。

    萧白石低声叹了口气,心道果真是做梦,他不该对应长风有什么非分之想。

    半晌后心还是跳个不停,萧白石掐个手诀,朝向茶几方向轻轻一挥,叹一句“来”,粗瓷茶杯贴着的符咒应声闪了闪,当空慢悠悠地飘到他手里。

    茶是冷茶,萧白石平素也没喝水非得是热水的习惯,可这时摸着水温冰手、质地顺滑的茶杯,他有些后怕,梦里那股没回过神的劲儿又差点把他一击必倒。符咒随他心意而动,不一会儿,杯中升腾起袅袅热气,茶香虽入口聊胜于无但也能抚慰此刻萧白石如惊弓之鸟的心悸。

    他暂坐了会儿,突然又发现了不对——

    脸红心跳,有什么从未在意过的地方,现在也无比异常。

    天光大亮后,萧白石匆忙收拾好赶往翠微山主峰的“十丈莲池”。

    这处本不如它的名字明艳,翠微山的秀丽山峰不少,但主峰却是有半边都光秃秃的,远望去是个天然的演武场。山壁如削,瀑布似银河飞练从一侧倾然而下,风景大气磅礴,又因正对东方,每逢日出,演武场便铺满一层金色旭阳,更显辉煌。

    但萧鹤炎是个文雅人,嫌弃这场面跟东暝观、玄武阁那些个大门大派一样莽过头,做主在演武场以外挖地三尺,引水为池,栽种上红白莲花绵延一周,并因此赐名。

    莲花四季不凋,如一只仙人玉掌自深渊而出托起峭壁,映衬远方山峰的“风满楼”似从海上仙山而来,不在人间。

    萧白石的住处便在风满楼后面。

    他每次都是先上峰顶再一跃而下,这天走路不太顺畅,他规规矩矩地从正道行至练功场旁边时,谢雨霖都惊呼不可思议。

    “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谢雨霖忙不迭地打趣他,一手勾过了萧白石的肩膀,“师弟、少主,您怎么一时兴起走了山道?”

    萧白石心里烦闷,耳根还红着,一把推开他:“你不是闭关了么?”

    谢雨霖并非真喜欢招猫逗狗,闻言知道萧白石今日不能随便他玩笑,撇嘴不置可否,顺势道:“最近唯恐天地盟的上门找事,高阶弟子或多或少都去修炼了,总得留一两个坐镇。待师尊出关,我再行修炼就是了。”

    言下之意他萧白石不顶事,被这么说了,萧白石不恼,随口应了一句自己去练功场上修习晨功。

    没人打扰,萧白石却无法和往常一样迅速地专注。

    他神思清明时便止不住地去想早晨的事。

    眼前雾蒙蒙一片,反复回忆梦里应长风的模样,不时又换了场景,变到那汤池边,伸着腿垂着眼,要自己给他穿鞋。

    应长风没和他说过几个字,只有梦境,才会让应长风肯贴近他的耳朵缓缓吹一口气。

    萧白石躁动不已,像孩子没有人看守,立刻掐着属于自己的时间赶紧做坏事,不时瞟一眼门边窗下,生怕惊动了什么。他压抑频率越来越快的呼吸,直到最后停顿片刻时觉得全身都空了一瞬间。

    修道者讲究顺应自然,逐除七情六欲、羽化登仙,哪怕红尘道的本源也并不提倡纵情声色。只有凡夫俗子才会被这些低级的暂时的情绪左右,如若轻易便沉湎其中,极容易真气走岔,届时就得不偿失了。

    多年来萧鹤炎耳提面命,因而这行径对萧白石还是第一次。

    一股热意在内府炸开,侵袭灵识,而后短暂地空白了。

    他自记事以来从未有过这么强烈想要宣泄某种压力,萧白石胸口微微起伏,半晌都回不过神。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若不是想到了应长风,他不会因为应长风要他帮穿鞋这点小动作就险些走火入魔。

    那应长风……怎么想的呢?

    昨天夜里他要自己去拿那双鞋,还有从前发现他那么多次都没有拒绝,也未有出言将他赶走……是怎么回事?他虽喜爱应长风,但是也隐约怕他,怕惹他不快,怕他对自己有了恶感,只要他说一句,无论有多不愿萧白石都不再去打扰。

    应长风一次也没说过,他坐在榻上,在几近崩溃的麻痹感中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那些污浊仿佛是对他的惩罚,萧白石黯然。

    后来洗净了他也错觉上面留着痕迹,几乎把自己手擦破了皮,只要看一眼床榻,那个梦复又前来。

    他喜欢这个梦,可不中意那个结局。

    梦里那句话就像某个预言,若他再这样不知深浅地试探,会不会有朝一日心思全部暴露在父亲面前?

    萧白石正沉浸在复杂的失落中,身侧有人靠近,伸手在他眼前一晃。

    “啊!”萧白石险些栽倒。

    他定睛一看,来人裹着的还是昨天那件淡青长衫,只是穿得严严实实。那头披散如瀑的乌发此时用玉色发带整齐束起,他不佩剑,褪去杀气,俨然是鬓如刀裁眉如墨画的一个佳公子。

    梦中人乍然出现,萧白石紧张地眨着眼,话也不会说,结巴了好几次才顺畅问出口:“你……你……怎么来了?”

    “四处走走。”应长风简单道。

    萧白石余光瞥见远处谢雨霖正若有似无地朝这边看,只好点了点头,继续转回眼前要继续练功。

    应长风忽道:“你的青霄经法练到第几重了?”

    萧白石道:“六重。”

    应长风没夸他,也没说任何奚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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