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渍杨梅 -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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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答,直到现在,他还是很排斥让周槐再见徐璋。

    徐璋是除他之外唯一碰过周槐的男人,与周槐相见时同样年轻,同样英俊。周槐对自己念念不忘心存爱意,那会不会也在心里为少年时的徐璋留了一个位置……

    张庭深越想越觉得烦躁,送走叶瞿之后,他坐在床边,仔细看周槐的脸。

    从前,他觉得独占欲是一种很低极的情感,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意识中,但可到最后,没人能逃脱人类与生俱来的嫉妒心。

    叶瞿说得没错,他应该将周槐公之于众,作为炫耀,也作为宣言。

    他捉住男人洁白而长的手指,用手机拍了一张,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画面不够漂亮唯美,于是打开床头灯,又重新拍了一遍。

    连拍十来张之后,张庭深才勉强满意,图片发到不怎么常用的朋友圈,配文——抓到你了。

    没有屏蔽,没有分组,认识他的人都看到了。

    评论立刻就炸了,微信的提示音也相继响起。

    张庭深关了静音,开始一条一条看。

    内容大都是在表示震惊,问是哪个美人终于收服了他。

    周槐手小,手指也漂亮,单看图片,确实像个女孩。

    只有江觅一眼认出,评论说是周槐的手。

    张庭深回复他说:是。

    众人又纷纷猜测,周槐是谁。

    过了几分钟,徐璋传来消息。

    “找到了?”

    张庭深回:“我追他呢,你可不能瞎打什么主意。”

    徐璋回了个白眼,接着又发:“我两条狗还管不过来呢,没功夫惦记嫂子。”

    张庭深没再搭理,手机丢到一边,盯着周槐粉白的指尖发了会儿呆。

    等到输液袋中的点滴走完,他拔了针,按住男人手背上的纱布防止洇血。

    周槐醒了,张开眼睛迷迷糊糊望着张庭深。

    低低垂着的睫毛很黑很密,缝隙里透出一点瞳仁的光。

    昏黄床头灯下,青年锋利的轮廓被光晕侵蚀得柔和近人。

    “好渴,有水吗……”周槐问。

    张庭深抬起眼睛,微微笑了下,倒了杯水,送到他唇边。

    周槐接过水杯,慢慢喝了一点,又说:“你以后不要那么胡闹了。”

    他第一次指摘张庭深的不是,语速慢而温柔。张庭深认真听他数落,也不生气,甚至还弯弯嘴角,有点高兴的意思。

    今年秋天短暂,没过多久便入了冬。周槐借了张庭深名下的一处店铺,开了间小花店。他不白借,账面清清楚楚,每个月按时支付房租。

    张庭深觉得生分,但他宠着周槐可爱的自尊心,高高兴兴做他房东,偶尔会去花店偷来一支白月季,插到卧室的玻璃花瓶里。

    店铺地段好,面积不大,周槐请了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帮忙,倒还打理的不错。

    他仍然不擅长与人交往,接客的事情基本都交给了大学生,他只负责整理生花和包装花束,不知内情的还以为大学生才是年轻老板。

    大学生也是一名跨性别者,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希望变成一个女孩,家里不支持,自己辛苦打工积攒手术费用。

    周槐理解他,鼓励他说,要是愿意的话,可以穿女装来上班。

    大学生相貌清秀,少年人的身体又有种雌雄难辨的柔和,真的穿上裙装,颇有些惊艳的味道。

    周槐从外表上已经丝毫看不出女性特征,甚至比许多男性更加强壮高大。大学生开始并不知道老板是位FtM,只觉得他温柔又害羞,是个很好的人。

    老板有位英俊的恋人,每天晚上八点准时开车过来接他。有时候店里忙,他就坐在窗边的小吧台上等。

    大学生想,等他真的成了女孩,也要有个这样的恋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周槐包完花束,低声同大学生交代了几句,让他早点回家,今天可以提前关门。话刚说完,就被张庭深牵着走了。

    外面下着大雪,金色路灯下,白蝴蝶的翅膀落了一地。

    张庭深不说话,捉着周槐的手揣到大衣口袋里。

    汽车驶过一个巷口,周槐要张庭深靠路边停一停,下车去路边小摊买了袋糖炒栗子。

    哈哈哈,大学生不是姐姐,姐姐是异装癖,不是跨性别哦

    第68章

    张庭深透过车窗看他。

    周槐穿了厚厚的羽绒服,高领白毛衣露出一团领口,茫茫大雪中,男人站在卖糖炒栗子的小摊前,温柔的灯光落到他的脸上,将皮肤照得粉润而白。

    周槐付了钱,小贩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他低着头接过,逃跑一样回到车里。

    与人正常交往接触对周槐来说还有些难,他总是担心被人看出生理上属于女性的部分,担心被当做异类受到排斥。

    反倒在张庭深身边更加安全自在。

    像是一头生活在人类社群中的怪兽,终于找到了可以信赖的主人,他对张庭深的依赖似乎与日俱增。

    周槐有点脸红,不知是因为外面冰冷的空气还是因为别的。

    车内暖风开得很足,糖炒栗子的甜香立刻弥散开来。

    张庭深说:“给我吃一个。”

    周槐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从纸袋里拿出一个栗子,剥开硬壳,润黄的果肉递到张庭深嘴边。

    张庭深转头过来,直接从周槐的手上叼走了栗肉,舌尖舔过沾着焦糖香味的手指,笑一下说:“挺甜。”

    他的神情轻佻又流氓,显然不是在说栗子。周槐脸红了,责怪青年没正形。但手指上唾液的湿润触感还是让他心烦意乱了。

    周槐并不饿,他只是突然想起小时候,有点怀念。

    从前,舅舅偶尔会在冬天很冷时买上一袋糖炒栗子。他们一边看电视,一边剥栗壳,周槐嘴馋,舅舅总把最后几颗都让给他。

    “张庭深,明年春天我们帮舅舅找个墓地吧。”周槐低着头,下了重大决心似的慢慢说,“我攒了些钱,可以买个好一点的……”

    “好,我帮你联系。”张庭深发动了车,手指微不可查的发抖。

    埋葬舅舅是一个标志。

    周槐终于决定要从舅舅的庇护下脱胎,终于打算完整的相信他了。

    张庭深明白周槐一直不肯将舅舅下葬的原因,瓷罐中残缺的骨灰是他唯一的退路,他不敢轻易剥离,就像小鹿依赖被猎人枪杀了的母亲。

    北方冬季漫长,等到冰消雪融已是来年的四月。

    年后周槐就开始寻找适合的墓地,认认真真选了两个月,跑了各种地方,才终于做出决定。

    张庭深租了一间灵堂,为舅舅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

    舅舅和周槐一样,没有亲人朋友,彼此相依为命。

    周槐跪在舅舅的遗像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他很平静,以为作好了准备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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