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物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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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立着两个美貌宫人正捧着长短粗细不一的球杖等他下一轮挑选。

    董原迎上去,在元猗泽一杆完毕后弓身说道:“陛下好身手!”

    元猗泽正在兴头上,瞥了他一眼道:“董原来啦。来,替朕打一杆。”

    董原依旧弯着腰恭敬道:“时候不早啦,夜里风大。”

    元猗泽有些扫兴,冷了脸色道:“要你多言?”

    董原请罪道:“不敢,只是医嘱的进药时辰到了。”

    元猗泽将手里的球杖扔给旁边的内侍,接了温热的帕子拭汗,扬声道:“沐浴!”

    董原忙带着小内侍跟上,一道进了琳琅华轩的内室。

    元猗泽今夜见这董原,心里十分不耐,伸手让人解了玉带却攥回手里往茶案上一甩,发出“砰”的一声,害得小内侍抖索一下差点跪下来。

    董原见惯了世面,知道主上现在在别扭什么,便接过小内侍手里的托盘举到额前请道:“药正热,请陛下进。”

    元猗泽不理他,转身便往屏风内走,让宫人伺候自己解衣,准备沐浴。

    元頔对外所称的陛下病势倒也不尽是虚言。元猗泽受了不少心病,病倒是实情,虽没元頔对人说得这么严重,但是每日调理的汤药也是停不了的。他年轻时是绝不高兴请脉吃药的。后来求长生仙道折腾了数年,要吃不少乱七八糟的丹丸,为了千秋功业忍着吞了不少。现在不想这念头了,更越发不肯吃药。

    董原知道他刚兴致勃勃玩乐了一番,见到这药一定更气。但是元猗泽有病在身是实情,讳疾忌医更不可取。况太子如今虽还恭敬,未来如何犹未可知,自然需要陛下保重身体。董原这么想着,便走到屏风近处轻声唤道:“陛下,您就可怜可怜老奴吧。”

    元猗泽不搭腔,屏风内侧只传来沥沥的水声,想来是他淌进浴池了。董原只能将药搁到一边,先进去服侍主上沐浴。

    元猗泽此时正倚在浴池壁上,命个宫人给他揉肩,另一个宫人则掬水给他细细地打湿长发梳通。董原接过宫人手里的篦子给他梳头,轻声和他搭话:“陛下怎的想起捶丸了,还在这夜里。”

    元猗泽闭着眼睛答道:“觉得肩膀有些酸,活动活动倒好了许多。待会儿你再给朕揉揉头。”

    浴池内热气腾腾,水里滴了些清凉怡神的香露,元猗泽甚是舒爽,头渐渐松向一侧。

    这时错落的脚步声传来,他随即睁开眼睛缓缓道:“屡教不改。”说着便撑起手肘要起来,董原忙摘了干松的布巾给他擦拭,刚给他卷上宽松的外衣便听到外面元頔的声音:“给父亲请安。”

    元猗泽系上腰带扬声道:“白日里我说了什么?”

    元頔不应他这话,反而问道:“父亲好兴致,夜里捶丸。”

    元猗泽蹙眉不耐道:“如何?”

    元頔大步走向内室越过屏风来到他身前,正见元猗泽刚出浴湿漉漉的模样,顾不得欣赏美色率先说道:“黄昏日暮是休息的时候了。暑热尚在,你出一身大汗人又精神了,夜里要辗转到几时就寝?”

    元猗泽冷声道:“要不是你打扰,我方才就歇下了。”

    元頔更前一步:“歇在水里?你的咳疾才好了多久?添衣,给陛下添衣!”他往旁边望去,盯住董原道,“药喝了没有?”

    董原一滞,元頔的目光随即又扫过旁边搁着的托盘,走上前掀开食盒的盖子,见这碗汤药的热气已经不显了,按捺着怒气捧起药碗沉声道:“还算温热,喝了吧。”

    元猗泽无视他,紧了紧披风往外走。

    元頔追上去,元猗泽的目光叫他下意识定住,随即又反应过来,放缓了语调道:“前几日不是好好的?”

    元猗泽几被气笑:“何时轮到你来管教父亲了?朕要喝便喝,不喝便不喝,谁敢拗我!”

    元頔捉住他的手腕怒道:“老天爷要管你!你不当自己的身子一回事,可你的穆陵还没修好呢!”

    元猗泽听他这话怒极反笑,挥开他的手斥道:“不必了,先将朕填进去!”

    元頔失言后悔不迭,挥退了众人搁下药碗向父亲请罪:“我实忧心你的身体。”

    元猗泽背身对他,冷冷道:“少喝一回两回死不了,被你这么一气我倒离宾天不远了。”

    元頔急道:“我怎么会要你死?”

    元猗泽回身乜他一眼,眼风极厉:“你要的比我死还不如。你休想管束我!”

    元頔听着他这话周身发冷,人倒沉静下来,寒声道:“真叫你比死都难受?就算你视我为不堪,也该稍稍宽宥这份真心。”

    室内忽然静下来,两相沉默,元猗泽转过身来,见元頔正侧身去端那碗药。两人目光对上,元頔面沉如水:“不管你究竟如何想,这药你逃不掉。小时候我可从来不敢违逆你的意思,每次都是乖乖喝下的。我也嘱咐过太医,你怕苦嗜甜,方子里添了不少料,为此还折损了一些药性。你都喝了这么久,哪里难喝了?”

    元猗泽反问道:“谁说我怕苦嗜甜?”

    元頔嗤笑了一声,扫了他一眼:“今日这药你不喝我便不走,你下回再夜里胡闹,哪个陪你我就杀哪个。你不在乎他们那我就杀董原,董原之外还有道徽姣姣她们。父亲,你总不愿意这样吧。”

    元猗泽猛地扫开那药碗,瓷片四处迸裂,董原急急冲进来,被元頔怒喝道:“滚出去!”

    元猗泽又上前狠狠甩了元頔一个耳光:“混账!你敢!”

    元頔挨了这一下,玉色的面颊上顿时起了一片红肿,他扬起嘴角冷声道:“正好,明日我顶着这掌印去朝会,群臣之中再不会有什么议论了,大家都会知道我们的陛下好好的。”

    元猗泽指向董原:“你将这些碎瓷理走,不许再进来!”

    “董原,吩咐下去再煎一碗药。”元頔不甘示弱也吩咐道。

    董原头皮发麻,颤颤巍巍地展开袖幅拢齐了碎瓷,拭干了地上的汤药残汁,朝元猗泽拜道:“陛下息怒。良药苦口,太子殿下也是忧心君父啊。”

    元猗泽不和他计较,摆手道:“你下去。”

    “记得把药传来。”元頔又道,顿了顿他补道,“还有祛瘀的药膏。”

    元猗泽冷笑道:“看他听不听你的。”

    元頔也笑了:“他只知为你着想,我也是。”说罢他在香炉旁的软塌上坐下,倚着凭几侧身研究旁边摆着的一副棋谱,全然不当刚才的相争一回事。

    元猗泽大开眼界,见他打都打不走,也找了一处坐下与之对峙。

    更漏声声,怒气渐渐消散,元猗泽也品出元頔的关切了,心里不可说没有些许歉疚。但他转念一想元頔这般又那般的犯上,言行无忌,哪里还有被他好好教养过的痕迹?一时又有些光火。

    “百病生于气,太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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