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鸣啾啾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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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成。”尧白跪坐着,双手抓上桑宿的湿淋淋的触角。小时候桑宿喜欢带着他到处玩,每次都坐在龙背,双手抓着龙角。后来这姿势变成了习惯,只要桑宿把头凑过来他便会不由自主地去抓。

    “难怪这么久不回来。”桑宿藏在水里的龙尾一摆,白光闪过,幻作人形的桑宿垂着腿坐在潭边,她拢了拢鬓边湿发“找我做什么?水月说你被烙阗打伤,可还有碍?”

    “我正是为这事来的。”尧白是属火的神禽,本质上有些畏水,他朝里靠了靠,“水月受我指使去偷了烙阗的东西。”

    “那把匕首”桑宿愉悦地点了点头,“不错,我很喜欢。”

    尧白只能将在凡间遇到黑宝的经过一一讲给她听。

    桑宿听完,却好似全然不知一般,茫然道:“我当时确实动了他的魂魄。因他步步紧逼,我吓唬他罢了。抽取最后一丝时我便停手了,应该安稳回到他元神内才是,怎会丢了。”

    这和黑宝所说有些出入,尧白想了想,询问道:“有无可能你当时手抖,其实是全部抽出来的,只是你没注意。”

    “绝无可能。”桑宿断然道:“我抽魄手稳得很。”

    尧白靠在青石上,忧虑道:“那可麻烦了。”

    桑宿不解道:“丢失一缕灵魄罢了,用精魂好好养着,百年不到也就养回来了。”桑宿摊开手,白色流光自手心腾起,她于流光中歪着头道:“实在不行我塑一魄还他便是。”

    “难就难在此处。”尧白道:“烙阗不知修习的什么法术传承,似乎没有以魂养魄的说法,不然那黑猫还漫山遍野找什么。”

    “我塑魄还他也不行?”

    尧白摇头:“不行。”

    桑宿沉吟半晌,低声道:“那是挺麻烦的。”她蜷起双腿抱在胸前,思索中愈发担忧,“那烙阗如今怎么样了。”

    “说是神志受损。”

    “啊...”桑宿一脸惊骇。

    “他觉得自己是蝴蝶成精,每日都要变成蝴蝶去采花传粉。”

    “....”桑宿花颜一愣,缓慢转成惊恐的惨白。

    实在很难想象,那个常年一身高贵紫金锦衣,说话都扬着一丝的矜傲孤高的鬼王,每日兢兢业业,花枝招展地从一朵花飞到另一朵花是何画面。

    桑宿略微一想,被脑中诡异的画面惊得冒冷汗。

    “我虽未真抽他魂魄,此祸确是因我而起。”桑宿站起身,素白长裙垂在光洁脚背,隐约有粼粼星光在裙摆跳跃,“我去帮他寻魄吧。他那只灵猫如今在哪?”

    “就在闻远山。”

    尧白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显露。他虽然答应黑宝要帮忙,可若是有人愿意替他,他就又能回到和尚身边安生做他的灵宠了。桑宿的脾性他太了解了,又懒又散,半分麻烦事都不愿意做。尧白故作忧愁道:“可一丝踪迹也无,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有什么难的,生灵魂魄来去,不都在我一念之间。”她沉吟片刻,“烙阗虽麻烦了点,也不是毫无办法。”

    听她这样说, 尧白终于眉开眼笑地走了。

    ——

    水月正在梧桐林中打盹,惺忪中看到霞光赤红,梧桐叶簌簌。接着巨大的火羽翻腾而过,凤凰清啼悠扬婉转。水月引颈而望,片刻后终于确定尧白没打算回家。

    司晨神君幻出的圆月从流云深处升起,眨眼间神域的日落和月升就已经完成。看惯了人界夕阳缓缓,广寒徐徐,尧白飞过烟灰般的天穹时还有一瞬愣怔。

    神域的夜从本质来讲就是一个庞大的幻境,美则美矣,却无生机。不像人界的夜晚,夜莺啼啼,虫鸟和鸣,连水里都是一片聒噪的蛙声。最美的夜当然最少不了和尚铅白身影和烛光稀微中书卷翻页的声响。

    尧白穿过流光四溢的神殿群,穿过偌大的天清门,正要往人界去,突然被头顶一声愤怒龙吟震地险些栽倒。他在半空打了个旋儿,抬头望去,流云中若隐若现两条龙影正相互交缠不可开交。

    光线有些晦暗,尧白朝上掠羽而去。终于看清一青一黄两条龙,相互制住对方龙角缠斗,时不时还开嗓对吼。

    神龙吐气都能翻云覆海,周遭流云不堪重压纷纷涌向一边,连向来木讷的假月亮都风中簌簌,想逃又不敢逃。

    尧白扑闪着双翅慢慢靠近,迎着狂风大叫:“三哥四哥,你们怎么又打起来了!”

    正文 可他长得好看

    神途漫漫,神君们在不竭的生命中变得性情淡漠,大都到了指着鼻子骂也懒得回嘴的地步。是以万万年来,沧海几经变桑田,六界生灵争欲夺利,九天之上却越来越像遗世独立的净土。

    可这静谧祥和的九天神域里存在一个变数,那便是双生神子——青黄二龙。

    青龙主水,黄龙主火,性情上也水火难容。

    尧白在短短五百年间看见他们打架不知多少次了。他喊了两嗓子没起作用,两龙仍然你挠一爪我扫一尾,酣战不休。

    尧白无法,抖了抖尾羽,凤凰实体在半空中变得模糊,火焰般的剪影缓慢地模糊了边界,显出火羽凤凰庞大的神灵真体。天上摇摇欲坠的假月亮再也忍不住,“嗷”一声窜跑了。

    尧白飞上前去,一爪撂开一个,两条龙犹如软哒哒的面条,轻飘飘地被甩开老远。“轰”地一声相继摔在天清门前。

    黄黎在半空腾了一圈正晕晕乎乎,揉着磕疼的脑壳坐起来,尧白忙跑过去乖巧叫了声:“三哥。”

    “你他娘又摔老子!”黄黎骂咧咧地朝后寻去,看到不远处蠕动的淡青人影,骂了声:“去看那杂种死了没。”

    他三哥时常驻守人界北方,不知那里民风是否过于彪悍粗犷,引得他也学了一口粗话。尧白哈腰赔笑完,小跑着过去瞧他四哥。

    青岫在方才打架时就一直在挨揍,这会脊背触地,疼得动唤不了。尧白小心地将他扶起,听着他哼哼唧唧地痛呼,“小九你有没有准头,我摔半瘫了你赔啊。”

    尧白委屈嘟囔:“神灵真体我还控制不好么,看你们打成那样我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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