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行 - 28

    怎肯停留，仍是强逼自己提气运功，定要以最快速度赶回江城。

    正此时，突听林间传来一声呼喝“停下！”　柳盈瑄下意识的慢了下来，不料却两腿一软，脚下一滑，整个人从树梢跌至了地上。下坠之时，他还不忘把承念紧抱在胸前，让自己做了个肉垫。

    柳盈瑄挣扎着起身，忽见一黑影如闪电般奔至眼前，从他怀里搂起承念，道：“勿动，在下来便可。”声音清冷，正是那魔头殷无过。

    殷无过此次并未易容，连面具都未戴，披一件暗金纹黑袍，头发全散，显是急赶而至的样子。他抱住承念，盘坐到地上，便往自己左手手腕处“呲”一下划开一道深口，小心翼翼的将那鲜血淋漓的伤口送到了承念嘴边。

    原本牙关紧闭滴水难进的承念，嘴唇触到那鲜血，竟自动张嘴就着那伤口吮吸起来。柳盈瑄看得目瞪口呆，颤着声问：“这……这能救得了承念哥哥？”

    殷无过道：“救得。”顿了顿，殷无过解释道：“杨少侠体内寒毒爆发，纯阳心法再也压它不住，只得暂时以外物化之。在下幼时长在药王谷，服过无数奇药，体内早被各种药材给熏透了。在下的血，便也能充得救命的丹药。”

    柳盈瑄看着承念的脸色渐渐恢复，知道殷无过所言非虚，当下觉得心里的惊惧恐慌去了一半，同时发觉自己已是疲累得站不起来。

    半响，殷无过道：“成了。”声音中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之意。

    承念的脸色已恢复大半，呼吸均匀，身体也不再冷战不止，乍一看上去只是在沉睡。

    殷无过继续让承念枕在自己腿上，自己撕下衣摆一角，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对柳盈瑄说：“柳二公子，在下以血为杨少侠疗伤之事，不足道也。还望柳二公子保密。”

    柳盈瑄心中一震，道：“那承念哥哥服的调息丸，可也是用了你的血？”殷无过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是。”柳盈瑄又问：“你赠予承念哥哥那玉坠……”殷无过道：“玉坠只是一块最普通的玉。那系玉的带子，倒是用在下的血与药王谷的牵肠草一起炼化的，一旦断了，在下便能知道杨少侠所在方位。”

    柳盈瑄坐在地上，背靠着树，仰天长叹一口气，心里默想：这殷无过对承念哥哥的心意，实在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只是自己，两次都眼睁睁看着承念哥哥身陷险境，却救他不得。自己为何如此无用？自己何时才能像殷无过，或者孟大哥那样，真正保护到承念哥哥呢？这清朗少年，生平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弱小，也第一次前所未有的希望自己可以更强大。

    柳盈瑄看着殷无过脸色灰白气息不稳，显然已是消耗过度了，便问：“殷公子，此番承念哥哥得了你的血，是否可以根治他的寒毒？他以后，是否不会再被这寒毒所困？”

    殷无过沉吟片刻，道：“在下的血只能为杨少侠暂时吊住性命，别说根治，杨少侠的一身内力，必是保不住了。而且这寒毒，随时有可能再次爆发。若下次再发，不知道在下的血是否还能管用。”殷无过停顿了下，道：“在下以为，应当带杨少侠去药王谷，只有在药王谷，或许有方法能救得了杨少侠的性命。”柳盈瑄自然同意，当下便催动了承念随身带着的传讯符，简单对孟千秋说了原委，约好十日后四人共同上路，前往药王谷。

    第26章 倾尽所有

    承念昏迷了三天后，方才悠悠醒来。人虽醒了，内力果然是被寒毒吞噬了个干净。别说使出功夫，身体虚弱的连走路都需要搀扶。殷无过和柳盈瑄都试着想要给承念渡些内力，然两人的内力都偏阴柔，进入承念体内后便悄无声息的被淹没了。

    好在承念天性乐观，发现自己比普通人还虚弱后，并不唉声叹气怨天尤人，反而笑着对殷无过和柳盈瑄道：“我先天带毒，能活上二十年，还能行走江湖，做了许多有趣的事，遇到了许多可爱的人，已是赚了。若是那药王谷能让我恢复功力，固然是好事；若恢复不了，我就做个闲散少爷，看看山看看水，不也快哉。”

    殷无过和柳盈瑄都没有告诉承念，去药王谷不是为了恢复功力，而是因着寒毒有可能再发，也许下次发作，承念的命就救不回了。如今听见承念这么说，两人都是一阵心酸。柳盈瑄背过身去装作看着窗外，殷无过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破绽，只是轻轻伸出手，极温柔的把自己的手指和承念的手指交错握在了一起，道：“那我们便陪着杨少侠，一起看山看水，可好。”

    三日后，孟千秋风尘仆仆的赶到了。他跳下马进了院门，却先去找了殷无过。

    殷无过见着孟千秋，知道他先来找自己必是有要事相商，便略一拱手，道：“孟公子，有何事可用的着在下？”唤他孟公子，是因为殷无过瞥见孟千秋的手上已经没有那青山派掌门扳指了。

    孟千秋也不绕圈子，直接道出原委。原来他寻得青山派曾有位祖师伯，为救自己病入膏肓的妻子，研习出一套功法，运功者可将自己的一半内力分与对方。承念现在体内一片阴寒，青山派的内功以阳刚浑厚见长，由孟千秋将自己的内力分与承念，想必能有些用处。

    殷无过见孟千秋眼下乌青，双目赤红，道：“孟公子，你可是已服下能让功力暴涨的丹药？”孟千秋道：“不错。我找师傅要来了灵虚丹，二十四个时辰内，功力可涨至两倍。”殷无过略一沉吟，道：“孟公子，你可知道，你服了灵虚丹后再将内力渡给杨少侠，其一，你自己的内力最多只会剩下两成，其二，杨少侠现在体内寒毒绝非凡物，你的内力多则三年短则一载，必定也会被那寒毒所吞噬？”孟千秋道：“我知道。那又何妨。”他看了殷无过一眼，又道：“若殷宫主修行的是阳性功法，怕是早已经用了此方法了。殷宫主能以心血护住小念，我不过损些内力，又算的什么。”

    殷无过知他心意已决，便道：“既如此，孟公子需要在下做什么？”孟千秋脸上略有尴尬之色，道：“其一，以小念的性子，如知道我要将内力分给他，必然不同意，还请殷宫主和我一起哄住他；其二，我现下功力暴涨，内力恐太过阳刚强劲，怕小念的经脉会承受不住。殷宫主的内力应是以阴柔见长，还请殷宫主一同……调和。”

    半个时辰后，孟千秋和殷无过踏入承念房间时，他正半躺着翻一本闲书。

    这几日承念仍是走动都有些困难，便将院里一概事务都交给柳盈瑄在打理。现在不过申时，他已是疲倦得不想下地了。连见着孟千秋，他都没有力气扑过去抱住自己的孟大哥。

    孟千秋忍住心疼，搂着承念说了些暖心话，便以眼神示意殷无过：可以开始了。

    殷无过心里叹一口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