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态 - 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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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反抗在我这里都类如蚍蜉撼树,是毫无作用的。但如果你乖一点配合,我会让你从痛苦中解脱。”

    高桐眼神惶惶,他不想听下去了。之前虽然一直饥肠辘辘、身体孱弱,但好在他一直能保守心底的那一片净土,然而现在多重夹击,他开始恐慌自己在拼命维持的那一丝清明也可能看不见光亮。

    柏修文说得对。他有时会恍惚地觉得对方在摆一桌大餐,而他各型各色的反抗皆是佐料。

    “你…你说什么,牢笼,可是……难道你现在打造的,不也是这样的吗?”高桐费力地挤出几个字:“柏…修文,你并不懂我这样的人的……我也想…像你那样,顺风顺水地过一生,一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我也不想每次遇见机会都优柔寡断、犹豫再三,最后一次次地错过机遇,但是我们不一样……”

    他眼圈通红,额头上竟是绽出了青筋,似是很痛苦的模样。

    “我根本没有后路可退……痛苦才让我感觉活着…”

    “我忘不掉,我回不去了,我什么都不敢尝试了。”

    沉默。

    柏修文右手伸进裤袋里,那里有一盒烟,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抽一把。

    但现在不是时候。

    他顿了顿,用指腹抚去高桐的眼泪,说:“痛苦不是让你感觉活着,是你没有找到痛苦的根源。”

    说完了那些话后,高桐似乎也用尽了所有力气。他呆滞地跪在那里半晌,才声音打颤地低语了一句:“我痛苦的根源……”

    他无意识地抬眼望了一眼柏修文,又神经质地摇了摇头。

    “说出来。”他眼泪不停,柏修文拿出纸巾给他擦:“说出来就好了,桐桐。”

    他颇有耐心地等待了半分钟,才听高桐轻声说了一句,我痛苦的根源是你。

    柏修文倒是笑了:“是吗?”

    高桐瑟缩着抬眼看他,似乎是被这笑吓到了,然而他很快发觉那笑里夹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是怜悯还是什么?

    下一刻,他听对方温和道:“这很好解决。从今往后,在我这里,你不会再有真正意义上的、俗世的痛苦。”

    “不、不……”高桐似乎是落入了什么漩涡里,他不相信似地摇了摇头,人也向后挪了不少,他只觉自我如同梦中:“和你无关。对,和你没关系……不、不用你来管我……是我自己的原因…”

    和你没有关系,离我远些就好了。最好是从未相识过。

    然而柏修文面容沉静,深深地看着他,“既然自我是苦难的源头,那就奉献出自我,将痛苦让渡给值得信赖的人。”

    一片空荡死寂之中,这话振聋发聩一般砸了过来。

    他宽大、温凉的手掌轻轻把住了高桐的后脖颈,隐隐使力按揉着:“没有自我,你也就不会有痛苦。”

    声音也是蛊惑,被这样按揉着,高桐有点迷惘地想转头去看那只掌控自己的大手,但很快就被温柔地扭过了头,“看着我,桐桐。”

    高桐被迫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双眼眸平静、深邃,像是无声的海底。

    “你渐渐就会意识到,这世上最没有意义的,就是人类自以为傲的意志和精神。山岚湖泊,丛林鸟兽,没有自我的东西才能万古不朽。”

    “人一旦有了这些虚无缥缈的欲/望,就会不由自主去想要超脱原本的境界,去追求更高远的东西,但这实际上无异于天方夜谭。不自量力地寻求跨维度的事情,本就非常危险。”

    “而你可以是不一样的。你养过狗吗?这种生物,只需要全心全意地对主人忠诚、取悦与奉献以爱,就会得到完整的回馈。有了主人,它们就不会再孤苦无依。”柏修文缓缓地说:“这并不是消陨了本格,而是权力的让渡,是趋于无穷极限时的指数函数。……就像我之前同你讲的,这世间许多关系,都是权力让渡而来。”

    高桐没有讲话,目光定在地上那滩几近消失的水渍上。

    好久过后,他才悠悠地眨了下眼睛。那双偏棕色的瞳孔略微失焦,其中充斥着些许困惑和茫然,以及一种奇异的、恍然大悟之后的安定神色。

    柏修文捧着他的脸颊,手指轻轻拨弄着他低垂着的鸦羽似的眼睫,泪珠让那软颤的尾羽糊在一起,那一瞬间他心头一热,脑中骤然升起一股怪诞疯狂的欲/望——他想扯掉他柔软纤长的睫毛,抠挖他水汪的眼珠,他想把眼前的人真正地啃噬下去,拆吃入腹,让他完完全全地与自己融合为一体……

    ——他最终俯下/身去亲吻他的眼睑。

    “乖。”

    第124章

    这一吻仅仅是蜻蜓点水,柏修文喉结一动,很快移开了。

    他能感受到青年眼皮下覆盖着的脆弱眼珠的转动,谨慎又不安的样子,生怕他活吞了他似的。柏修文心里觉得好笑,却也没有言语,他两手穿过高桐腋下将他抱起来,放在了办公桌上,捏着他低垂的脸颊让他与自己对视。

    高桐也不知是怎么了,低低地叫了一声。柏修文凝视着他,手却没离开他的身体,渐渐下移,最后落到他纤瘦的腰上。

    细到感觉两手就能完全掐住。

    他缓缓开口:“高桐,你曾希望在这段关系中寻求平等。”

    “……”高桐迷茫地怔着,眼睛里水雾弥漫,巴巴地望着他。

    “你在这方面有些误解。平等不该总是一个过程,而更多呈现在结果上。”柏修文的手停留在高桐的腰腹处,温柔地覆了上去。这里的皮肤手感曾经很好,白白的肚皮就像烹制好的清蒸鱼肚一般细软,此刻却因鞭打出现了寸寸伤痕,摸上去凹凸不平,“你看,我可以抱着你与我平齐,你可以直视我,与我交谈,提出合理的诉求,这都是我赋予你的权利。要知道事实上人平等的权利并非生而既有,而是舍弃了真正的自由才得以获取的——他们通常被愚蠢的道德、良心和法律所约束,而这些只不过是上等人驱使资本时代的奴隶的手段罢了。”

    “但你并没有失去真正的自由,反而会得到更多。因为在这里,我们不需顾忌道德和法律,可以摒弃世俗庸常的牵绊。”柏修文说这些的时候,仔细留意了高桐脸上每一丝的情感变化,见他表情松动许多,才温和地道出下一句——

    “主人会保护你。永远。”

    “可…”高桐声若蚊蝇。他感觉脸腾地一下子红了,心跳也极快。主人…会保护他……

    柏修文平生不信承诺。

    词字闭合便是语言,语言会反之操控大脑。为保持清醒,他向来和周遭人类保持着有限的信任和距离。但也因同样的理由,他能够确定自己值得被信赖。

    他对高桐许下的诺言,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其中内容以及所附加的期限,都能够在他掌控的时间值域里获得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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