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展眉 -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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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过去,总之再没出过屋子里的门槛。自此竟像是散了三魂七魄般没了气力,日夜淌泪,无所指望。

    终有一日又忽然来了精神,笑着说是想吃香菇馅的粉饺,她的丫头知道这是大少奶奶想家了,便急匆匆地去厨房做了来,可还没等那饺子蒸熟,大少奶奶便阖眼去了。

    这事儿正碰上了日子,马上要到年节,老太太没准备大操大办,加之棺木板材,香烛纸钱一应都是备好的,大少奶奶停在家中没几日,便择了个好日子出殡,大爷见人没了,一时想起与大少奶奶多年夫妻,自有些恩情,伏在灵前大哭一场,好生送走了大少奶奶。

    傅家大少奶奶一撒手,府中众人身披孝服,莫不哀嚎痛哭,待过了头七,立马收起了作势的样子,热热闹闹地准备起年节需用的东西来。

    傅渊怕吵扰躲在阮家少爷这儿得了清闲,管家刚把炖好的一品老鸭参汤端进来,那门前的听差便来说是赵家小姐来了。傅渊听了赶紧催阮聿宁喝汤,又叫管家把锅里剩下的肉料参须一并端来,给赵子旭一碗也就是了。

    阮聿宁捧着碗笑道:“哪有四爷这样的?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叫人再炖一碗就是了。”

    傅渊拿着帕子看着阮聿宁道:“你给她再炖一碗怕是不爱的,她只是喜欢肉,给她不就是了。”

    “大妹妹也是财气好,每每熬煮了好东西,她一定到,也不知是哪里的缘分。”

    “自是一家人的缘分。”赵子旭在外应道,她抱着手臂倚门朝里看,见傅渊坐在阮聿宁身边,左臂虚揽着阮聿宁的椅背,一副将人圈在自己怀中的模样,随性自然地仿佛两人合该如此亲密。傅渊只在阮聿宁身边时,眼中才多了份暖和的人间烟火气。

    却当真如傅渊所料,赵子旭大刀阔斧地坐下将一整只老鸭拆骨吃肉,啃得干净,吃罢又喝了碗桂花圆子解腻。等阮聿宁喝了汤,赵子旭才吃了个半饱,她邀着两人一同去羊肉馆子吃羊肉,说是冬日进补可防寒。

    傅渊知道阮聿宁一到冬日便畏寒的厉害,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情愿窝在屋子里烤火取暖。赵子旭是位老饕,想来介绍的馆子自然不差,傅渊便哄得阮聿宁一同去吃喝,带着人出去走动走动也好。

    赵子旭领着他们来到一处破旧巷子里,那里头统共三两间屋子,一支竹竿撑着面明黄红穗的幌子,布面上沾了积年的油渍,上书羊馆二字。

    那旗帘迎风飘卷,带来一阵浓郁荤香,只闻见那味道便叫人食指大动,再往里走一口锅灶立在砖砌的围屋里头,一位光着膀子的大汉一手掀开木头大盖,里头乳白的羊汤沸腾的翻滚起来,熬煮脱肉的羊骨落在锅底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赵子旭熟门熟路地在灶台上拿了盘白切肉,直接用手就送进嘴里,嚼吧嚼吧含糊地喊道:“黄爷,还是那老几样,你速做了来,咱们家小少爷可饿不得。”

    “哎!您里面等着,先给您上炖羊肉,今儿的都是羊羔子,好吃着呢!”大汉朝赵子旭憨笑了一声,手里又给她拿了一碟子生蒜。

    赵子旭叠着盘子,走到里头屋子坐下。傅渊和阮聿宁坐在她对面,见她一口肉一口蒜,吃的香极了。

    没过多久,那位被赵子旭称作黄爷的大汉就端来了斩成大块的羊骨肉,蓬松的热气铺散开来,一下遮住了软烂羊肉的真貌。赵子旭仰头催着黄爷上羊腿和羊棒骨,还有胸茬和腰子都得赶紧烤,阮聿宁早已有些迫不及待地学着赵子旭的样子,拿过一块羊肉低头咬了一口,鲜香滚烫的汤汁淌在嘴里,嫩肉带着油脂的酥润稍稍一抿便在唇间化开,阮聿宁惊喜地看着傅渊,一双圆眼里满是光亮,不住地点头好似在对傅渊说,这个好吃极了!

    傅渊笑着对他说道:“你慢些,仔细噎着。”

    赵子旭刚嗦了一根羊排,看着傅渊不放心的模样,打趣他道:“大哥哥你可不及我,平日里那样精心仔细的养着,也没见人胖多少,何不跟着我在城中吃喝一月,保准养的他白胖喜人。”

    傅渊夹了一筷子白切羊肉,慢条斯理地吃起来,又道:“他就已经够喜人的了,叫他跟着你这么胡吃海塞,吃坏了你不怕,吃坏了他,谁赔一个回来?”

    赵子旭剥着紫皮蒜,故作伤怀,捧心道:“还是亲戚呢!大哥哥当真一点儿也不懂怜香惜玉。”

    阮聿宁看他兄妹二人斗嘴,暗地里偷笑,被傅渊瞧见了,就对阮少爷说道:“还笑?都是为你才这样。”

    阮聿宁擦了手,给傅渊倒了一杯烧酒,乐道:“四爷大量,何必跟我们孩子一般见识?”

    赵子旭哈哈大笑,想她本与阮聿宁同岁,都比傅渊小上两岁,如今说嘴起来,堵得傅渊说不出话来,她看着傅渊道:“风水轮流转,你可算是碰上比你还厉害的了。”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心甘情愿,傅渊纵的阮聿宁这样,都是他乐意的。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因这羊肉馆子离阮家近,傅渊便与阮聿宁一同散步消食走着回去。

    阮聿宁今日并未饮酒,许是吃了羊肉身体里暖烘烘的,并不怎么怕冷。他与傅渊并肩走着,偶有偏头,对傅渊说:“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刚着外头小店都已扎了花灯,待到那日逛庙会,叫来子旭一同去,必是好玩的。”

    傅渊见阮聿宁孩子心性,自然点头应着,阮聿宁自己筹划的高兴一时不慎走过一道,进入一条小街里,那街道灯影昏暗,竟有大半都是黑漆漆的,只一面建着青砖高墙,墙边竖着几卷草席,越往里走,空气便越发浑浊起来。

    傅渊见此情景脚下猛地一顿,一阵腥膻刺鼻的气味从那扇未完全关紧的铜环漆门中飘散出来,那种味道曾深刻在傅渊的后半生中,如附骨之疽,刮骨除脓亦不可治愈之毒症。

    就在傅渊愣神片刻,阮聿宁便已经走到前头,落入了黑暗之中。

    傅渊看着他的背影,眼前渐渐晕开一片血色,像入了恶魇,浑身僵冷,心悸耳鸣,他想起那天也如今日一般寒冷,他身在烟馆不知道阮聿宁在这条小街上等了多久,那些恶心的气味会否让他咽喉不适,在呼吸之间呛进冷风而咳嗽不止。

    有人走过来了,也像是个病入膏肓的老烟鬼,他疯癫无状,嘴里脏的臭的都往外吐,他蜷缩在墙边如冥狱中的鬼影一般靠近傅渊,雪亮的白刃闪过,短促的破空之声让傅渊短暂的清醒过来,霜白的石板路上溅出一道温热的鲜血,一点一滴汇聚不断。

    阮聿宁就像一只破碎的纸鸢般无力地摔落在地上,刀刃划破皮肉的声音细微又深刻,傅渊被这一幕惊吓地靠墙不住喘息。

    过了许久,傅渊才俯身去看,他听见阮聿宁的鼻息时缓时急,他单手紧抓着傅渊的衣领,指骨都泛了白。那风中的夜灯像即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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