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侦探学院]二队立志推前浪 - 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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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0

    阴曹地府。

    顾名思义,人死后所居住的场所。阴阳相隔,人鬼殊途,地府自然与那个美丽而支离破碎的人间不同。

    人生在世,或舍身成仁,或罪恶深重,或成为用碧血丹心为四万万换取光明的英雄,或成为因一己私利出卖民族党国的走狗。但是,无论生前经历了什么,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从此遗忘,断了与前世的恩恩怨怨,因因果果。而后在业火中罪孽赎清,投入下一个轮回。

    恩怨两清意味着爱恨两散,因此地府是最没有七情六欲的地方,没有谁会在这里想着念着前世的那些——

    “小夏,你快过来了呀,不要跟荒木惟那种鬼坐在一桌吃饭。”

    “……知道了小嫂子!我马上过来!”

    陈夏端着桂花糖丸子乖巧地挨到张离身边时,还听到她边舀汤边在嘴里碎碎地嘀咕着。

    “地府这个制度还真是不行,带坏了孩子怎么办呀……分个地府还不按国籍分他不是日本人吗我们中国的地府怎么也收他啊他们日本难道没有吗非要和我们挤一起又不清净又闹心……”

    陈夏的甜汤圆卡在喉咙里,涨红着脸咳了半天。

    01

    能撇除前世恩怨的,都是喝过孟婆汤,走过奈何桥的鬼。但是呢,当然也是有不愿喝孟婆汤的鬼,——甚至不止一两个,还很多呢。阎王也很愁啊。再这么下去,奈何桥对岸的人口……鬼口急速增长,房价必然也是跟着上涨,想必对地府经济的发展更是有害无益啊!

    可陈家人都是不怕这些的,陈家人有的是冥币。张离的窗台时常更换一盆盆新鲜艳丽的晏饭花,唐曼晴的胭脂水粉从来没有断过,甚至在上个月,陈夏欢欢喜喜地得到了一架钢琴。她把椅子搬了来坐下,把手指头放在上面按来按去。

    琴音一个个蹦出来,像战争结束后一地破碎的弹壳。

    陈夏时常自豪,说我小哥哥可挂念我了,每天都给我们烧很多很多钱,还烧各种各样的好东西。唐曼晴靠着陈河,在那小声嘀咕,说得好啊,这不还烧来了一个荒木惟嘛,来的时候肠子都不见了咧,算残次品。

    陈河搂着唐曼晴,宠溺地看着妹妹的脸上洒着阳光般的笑意,小夏,你会弹些什么啊,弹给大哥哥听听吗。

    好呀大哥,陈夏下意识地想弹烂熟于心的《樱花》,可是手刚放在黑白键上,她胸口剧痛。低头看,旗袍底下的空洞枪眼仿佛仍在灼烧。抵在她心口的硝烟味,和刺入她脑海的腐草气息,伴着血液流淌的轰鸣声传来,陈夏开始哆嗦。

    陈夏。

    奈良的樱花败了。

    陈夏像睡着那样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突然抬头,笑弯了眼睛。我知道我们有新的国歌啦,我弹这个给大哥听,好不好呀。

    慷慨激昂的歌曲献给以身殉国的英灵,陈夏十指灵活地弹着,张离走过去,轻轻擦掉了妹妹笑眼下的泪。

    02

    张离前世将国家看得比生命重要,抛头颅洒热血,将爱情死死压进心底,燃尽最后的星火也要执着于四万万的信仰。她明明这么瘦弱,身子骨那么弱不禁风,可荒木惟他们费了多少力气啊,就是折不弯她的脊梁。

    她毕生的力气都用在最后把陈山从楼顶推落之时,而后她像一抹不散的烟云,变成黄浦江上每个动人的清晨。

    张离刚来这里的时候,接她的人就是陈河。

    和从前一样,张离还是淡淡地笑,像水墨画一样微微勾起的唇角,那样清冷飘渺的笑容。她露出一点点牙齿,被发干的苍白的嘴唇遮在里面,优雅知性,落落大方,全然没有了当年的羞涩和腼腆。

    于是陈河也笑了。

    张离,你来啦。陈河说,我都看到了,我们成功了,陈山会替我们好好活着,完成我们未达成的事业,坚持我们从未放弃的信仰。

    他以为张离一定会说是呀,用那种沉稳温柔的语气,可是张离没有。她说的是,时英,你们陈家的人到老的时候,都会记不得东西,记性变得很差吗?

    陈河一愣,几乎马上就知道张离想要说的是什么。你放心吧,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你的。

    张离笑得有些许苍凉,那你叫我如何放心呀?

    陈河看她的表情寒意料峭,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就带着张离往地府深处走。奈何桥边烟雾缭绕,把轻得像朵云的张离包裹在其中。一位风姿绰约的旗袍美人坐在雾中若隐若现,舀了一碗汤递给愣住的张离,孟婆汤,一碗解千愁,忘却前世忧。

    孟婆竟不是传说中的老太太,是个年轻优雅的大美人。

    张离接过,却没有马上喝下去,您是小晚的母亲?

    庄秋水的微笑像是带携着琶声,从苏州青瓦间袅袅传来,说着,我是孟婆。她笑起来时,眉眼和余小晚是有几分相似的,只是前者淡雅如水墨画,后者则是洋洋洒洒的油画。

    庄秋水没有过奈何桥,陈河也还没有。于是张离将满满一碗孟婆汤递到了庄秋水的手里,眼里闪过桐油灯那样微弱而柔软的光。小晚已经去到延安了,我们都向往的延安,那里已经有了真正的春天。

    庄秋水的眼神缓缓飘向了奈何桥的另一边。

    她抿嘴一笑,像含着一片新鲜的花瓣,然后将舀孟婆汤的勺子,递到了张离的手上。

    我走啦,这里交给你,等到你真正舍得离开时,就喝了汤,去过桥吧。

    陈河和张离一起看着庄秋水的身影消失在迷雾里,他突然问,张离,你怎么也不肯走?

    等等吧,等下一个春天。张离坐在烟雾里,像朵最轻的云。她挂念着她千疮百孔的国家,也挂念着她所爱之人千疮百孔的心。张离坐在奈何桥边往下看,正巧看见陈山在软绵绵的江淮戏中,用力砸在收音机上的眼泪。他毫不收敛地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他的心就像他的头发一样,柔软又凌乱。

    对了,桥上飘来庄秋水的声音,那个孩子,也拜托你们多加照顾了。

    张离回头,看到的竟是陈山的脸。

    03

    肖……科长?张离恍惚了一下。

    是肖正国。

    虽然看上去似乎是同一张脸,但是张离能轻而易举地区别他们二人。肖正国没有陈山那样少年气的神采飞扬,他的眉眼几乎没有生气得耷拉着,温和得一片死寂。这让张离不由得又想起余小晚来,那个像小鹿一样勇敢热烈的姑娘,正在延安的土地上尽情地奔跑。

    火焰撞进冰原里,是怎样的感觉?

    你不走,你还是放心不下她。张离说的是肯定句。

    肖正国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他像是不擅长和女性对话,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擅长说话。张离,他念她的名字时都有点磕巴,谢、谢谢你一直照顾小晚。

    和肖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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