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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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第二下,第三下……直到男人在昏迷里也发出可怕的惨叫,断裂的肢体掉在地上,被那屠夫随便踢开。他面无表情,转而对付起另一边手臂,并没有表现丝毫的怜悯。

    年轻人们大多受了惊吓,但血淋淋的残酷场面远没有老管家的威严更令他们惧怕,因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呆呆地立在原地。

    过了许久,男人的四肢都被齐根斩断,大股鲜血几乎把深棕色的桌子彻底涂成暗红,更多的流到地板,积出一滩滩浅浅的水窝。而他的哭嚎、尖叫也逐渐变得轻微,除了脸色,其他地方都和红衣一样的鲜艳,甚至比它更为引人注目,有着一种极其悚然的美感。老管家的妻子端来另一种药水和几条红布,在四肢的断面涂抹、捆绑,感觉没有更多液体渗出了,满意地朝丈夫点点头。

    忽然,门外传来声响,是木箱被熏香熏过了一遍,被抬过来,正好能派上用场。老管家急忙上前迎接,又麻利地吩咐年轻人们把“人牲”小心翼翼装入箱中,重新抬到湖神庙,等待仪式开始。

    其中一个被喊来帮忙的年轻人是屠夫的侄子,故意走在最后,等叔叔收拾完残局,心有余悸地询问:“叔,过去祭湖神,也是这么——”

    “这倒不是。”屠夫谈论这可怕的习俗,宛如向人提起家中有多少亩地、多少余粮一样坦然,只是沾了血的指头微微发颤,“过去放的年纪更小,身形也小,整个塞进去绰绰有余。可这回找不到合适的少男女……”

    侄子了然:“所以‘请来’前段时间过来乞讨的傻子?”

    “嗯。要我说,他可真是生得逢时,傻归傻,容貌倒是好的,否则也当不得这么贵重的祭品。”

    两人慢慢到了庙旁,顾着场合,都很理智地闭上了嘴。

    恰巧,当家人算得吉时到了,连忙点新香,朝湖神的塑像躬身九叩首,端正行过大礼。然后他接过老管家派人准备的长篇祭词,清了清嗓子,高声念诵起来,当中无非是祈求家业兴旺、子息不孤的吉利话,颇费了些时候。与此同时,庙外的妇人往湖里放下一个个竹瓯做的小灯,任它们漂浮在水面,散漫如九天星辰,为的是唤醒湖神,希望它留心,过一阵便有丰厚的祭品呈上。

    等当家人读完祭词,青壮们应声抬箱,于是锣鼓敲起来了,人群喧闹起来了,酒水、鲜食一同被捧在手里,浩浩荡荡向仿佛无边无际的东湖前行。之后众人轮番叩拜,赞颂湖神往日的慈悲恩泽,又为整个村子、各自家庭的美满富裕祈祷,希望湖神继续保佑他们。

    “礼成——送祭——”

    随着当家人的一声呐喊,人们纷纷把祭品扔进湖水,虽然东西多,但东湖很深,水又重,瞬间就贪婪地吞没了牲畜、鲜果,不剩一点痕迹。压大轴是做工精致的箱子,外围扎上了红绸带,喜庆非常。当然,没人在意或者他们根本就不曾发现,箱子正细微地震动,好像有人在里面求救,可惜太过虚弱……

    祭河神的仪式在傍晚告一段落,但人群还未散去,而是聚集在村中的空地,勤快的妇人们收拾了一桌桌美味佳肴,供忙碌了大半日的男人们享用。当家人和德高望重的村老坐在主桌,那屠夫也占了一席,得意洋洋接受旁人敬酒。喝得半醉,他便开始吹嘘自己的功绩,比如从前怎么干净利落断了猪牛等的喉咙,怎么剖出一块块肥美滴油的肉,又怎么壮着胆子炮制今年的祭品。

    “依我说啊,这祭祀是断不能出差错的。”屠夫笑着对侄子道,“我们东湖的兴旺,可全靠湖神!对了,我这身子骨干不来几年了——”

    侄子听懂了他的暗示,两眼放光:“叔,当真要挑我做接班人?”

    屠夫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你有心,往后年年的荣耀可都归你了。况且我看香粉生意是越做越好,连老北都的贵人也听闻了,专程要定,轮到你享受的还多着呢!”

    被他一番话说得心潮澎湃,侄子再记不起亲眼看着祭品被卸去手脚的惨状,不住地奉承屠夫,面上露出腼腆又自信的笑容。

    这一夜,东湖边灯亮如昼,欢声笑语不绝……

    第7章 第二卷 箱祭 02 水底

    祭湖神后的一个月,是东湖人家最忙碌的时候,他们需要张网捕捉湖中层层冒出的螺,这种螺极其少见,圆片一样,表面生着暗红色犹如锈迹的图案,闻起来还有股腥味。不过东湖人家最喜欢它,有些青壮从早晨忙碌到晚间,就为了捞起一桶桶肥美的螺。当然,不是所有螺都有用处,家中的妇人负责挑选,一双眼盯得紧紧,生怕不小心有错漏了,会被呵斥个狗血淋头。

    然而,今年无论是祭祀或者捕捞,都有不如意的地方,老管家急匆匆迈进正厅,行了个礼便向当家人禀告:“……眼看快初五,还不曾看见螺浮头,底下都有些着急了。”

    “再等等。”当家人也不明所以,但急不来,湖神性情一年比一年贪婪,起先还只要些鸡鸭,后来要精粮喂得肥肥的大牲畜,到现在,连人牲都无法满足它。合适的祭品不好找,贸然行动难免引起旁人怀疑,虽然他们家大业大,但捏着秘方,总少不了豺狼觊觎。“若是过了初十仍没有动静,才作其他打算。”他低声道。

    “是。”说罢,老管家又垂下头,快步出去了,他要赶着去安抚众人。

    ……

    岸上人心浮动,岸下也并非一派风平浪静,东湖深不见底,过去有不知厉害的小子跳进去,游了一阵就惨白着脸上来,说水里黑漆漆的,隐约能感觉到野兽似的目光,吓得他几乎不能动弹。自此,再没人大胆到入水,都道湖神不容冒犯,祭祀时也越发诚心诚意了。

    因此,隐藏在东湖底的秘密,始终不见天日——暗流涌动之处,原本浑浊的湖水穿过诸多怪异的、大小不一的孔洞后,逐渐消失,尽头是一个空旷的秘境。牲畜、人的尸骨堆积在入口,忽然,一条硕大的长尾扫过,掀起阵阵泥尘和水波,又飞快收了回去。长尾十分灵巧,缠绕上的木箱,如同对待猎物,有力地禁锢着。箱子周围,散落湿答答的红绸、衣衫,已被撕烂了,和水草的残叶、泥沙混在一起。

    过了一会,木箱才微微抖动,传来了沉闷的磕碰声,仿佛有人为外面的动静感到不满,却不能反抗。长尾倏地松开,紧接着,一双男性的手臂探来,不由分说掀开了箱盖。对方登时害怕地往后缩,可箱子就这么大,根本无处可躲,他只得傻傻地被手掌抚摸,当指头揉到胸前,才忍受不住一般小声呻吟。

    “嘶——嘶——”

    随着古怪的叫声粗重起来,箱中被砍去四肢的男人也染上潮红,可怜兮兮瞪着眼前长相俊美却长了蛇尾的家伙。但对方的撩拨粗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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