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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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非我亲生的了,让他知道这件事的人是谁呢?

    约摸是秦澍,我很难过。

    我没有旁的亲人了,唯一的外婆在我高二那年去世,从那以后就只有裴翊。

    如果没有遇见秦澍的话。

    宋稚并没有和我流着一样的血,他只有一个和我相同的从他父母那儿继承来的姓,我却竭力想和他有点什么联系。

    我想让他做我的亲人。

    他既然叫我爸爸,我就得永远保护他。

    所以我需要钱,越多越好,以后宋稚哪怕不能成为很厉害的人,但他有一笔可以让他不必拼尽全力,也可以过得舒坦点儿的钱,那也不错,不是吗。

    我对裴翊笑道,“他明天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我带他来见你。”

    他却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不置可否地道,“再说吧。”  。

    我是半夜才悄悄回去的,这似乎有点惹恼了秦澍,原本正打算在另外的房间里歇下,他却把我叫了过去,不太高兴地问是不是又是因为店里的生意耽搁了。

    我有些心虚,但也只能点头承认,他的神情有些古怪,靠坐在床上冷冰冰地打量着我,手指摩挲着消瘦嶙峋的手腕,脸色难看得要命,几乎都可以算是有些恐怖了。

    “扶我起床,我要去卫生间。”最后他垂下眼,英俊苍白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晕红,很多生活上基本的事情,他没办法一个人完成。

    于是我只好将他抱起来,往旁边的卫生间走去。

    马桶里很快响起零落的水声,这于我们俩都是很熟悉的了。

    他的身体没有留给他太多保留隐私的权利,他是那样骄傲的人,自然是很痛恨这一点,最初我照顾他的时候也曾挨过不少冰冷讥诮的言语和伤人难听的奚落,我那时候对他的遭遇十分愧疚,又很同情,总是默默地忍受着。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大概都很厌憎我的存在,朝我扔东西,叫我滚开,之后又会平静下来,当做这些事情从没发生。

    房子在郊区,离市中心很远,里面各种设备和家具已经尽可能地方便他使用,屋内的空间开阔而平坦,有些摆设的位置看上去甚至有些奇怪,这一切都是为了照顾他。

    我半搂半抱着他在盥洗台前洗手,他照着镜子,嗓音很低地问我,“里面的人是不是很可怜?”

    他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笑着道,“宋宋,我有时候甚至会觉得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

    我的开始心脏“砰砰”直跳,只觉得那种无可名状的悲哀和怨恨的情绪又充斥在我的心头,他可以怨恨我,可我连怨恨的对象是谁都不知道,当年想要我死的人也早已经死了,在我和他之间留下这样一个复杂难解的问题,使沾上这片带毒的蛛网的人每一个都寸步难逃。

    我低下头,语气有些慌乱地保证道,“我会照顾你直到你痊愈的。”

    “要是我这辈子都好不了呢?”他很执着地问,手肘撑着我的肩膀,漆黑的眼珠定定地看着我,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我以前不是说过吗?”我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并没有勇气抬起脸回看他,是,我曾答应过,会一直照顾到他痊愈,要是他这辈子都好不了。

    我就照顾他一辈子。

    我为他的双腿付出这样高昂的代价,裴翊当年才会彻底离开我,他绝不能忍受我用这样的偿还方式报答秦澍的救命之恩,他甚至怀疑我在这种古怪的还债关系中爱上了他。

    而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明明有佣人,轻易就能找到能比我将他照顾得更好的人,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大概都是为了折磨我,好教我的日子不要太舒坦才说的吧,裴翊不可能再等我那么多年,这是我仅有的机会了。

    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好含糊着继续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半晌后笑道,“那天的蛋糕你吃了也不一定会满意。”

    我将他重新抱到床上,他握住我的手,身上的温度很低,像一块软而腻的冰,叫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他脸上的笑容很神秘,看着我低声道,“所以我决定过几天送你一份大礼,你肯定会大吃一惊。”

    我疲倦地点点头,也爬上了床,闭上眼睛小声朝他道,“谢谢你。”

    第6章

    宋稚背着颜色嫩黄的小挎包旋风似地跑进屋,秦澍的母亲给他换了个利落的新发型,刘海耷在眉毛上,露出一张又圆又软的脸,他一见我便“爸爸爸爸”兴奋地叫嚷个不停,紧紧挨贴着我的大腿,与我说着在那面的见闻。

    我在炖汤,核桃去皮先放在碟子里蒸,再同乌鸡一起下锅,汤里便有坚果复杂的香气与鸡肉美妙的鲜甜,这是秦澍的母亲告诉我的,说秦澍很喜欢。

    小孩子长得快,几天没在身边觉得他又长高了一些,他穿着浅蓝色的兔毛毛衣,背带裤小皮鞋,又活泼又好动,我得小心些才不会将他撞到地上。

    他在旁边手舞足蹈,比划着那些于他而言很是新奇的东西,在山里见到的好多好多五颜六色的蘑菇,好漂亮好漂亮骄傲神气的雉鸡,动作好快好快的野兔,落云山上还有一大片的竹林,里面有温泉,好大的池塘里的日本锦鲤......

    司机从后备箱里搬东西,除了秦澍母亲给他的东西,自然就是宋稚说的那些:已经被拔出土做成立体标本的彩色蘑菇,几根再也威风神气不了的雉鸡的尾羽,一只皮毛灰扑扑的被关在笼子里的兔子,完全看不出动作敏捷的样子,我后来才知道这是大人专门买来给他玩儿的,野兔总是不大安全......

    我有些疑惑地问他,“不是说只住三天吗?”

    “奶奶生病了,说身边没有人陪她,好可怜哦......”他用小孩子特有的夸张语气认真地朝我解释,“所以我就一直陪到她身体痊愈。”

    我夸他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他忽然迟疑地问我,“我忘记在你生日那天给你打电话,爸爸,对不起,你有没有生气?”

    我蹲下身,和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视,那里面真干净,果然是小孩子。

    他有点紧张地看着我,抿着绯红的嘴巴,看得出心里很是忐忑,我朝他笑道,“没关系,我那天也很忙。”

    他低下出了一点汗水的脑袋,从小黄鸭包里翻出一块用铅笔写着祝福语的石头,上面有一团看不出形状的奇怪图案,他得意地塞到我手里,“这是礼物,是我在山上捡到的,是爸爸的鱼。”

    他指的是我店里的那个蓝紫色的吐泡泡的鱼,他从前也很喜欢,每次见了都要人抱着凑上去用手摸一摸。

    我接过来看了一阵,露出很满意的神情,“哇,这个礼物我好喜欢!谢谢小春。”

    小春是他的小名。

    他“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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