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金丝雀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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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摊开白布,用碳灰写上身世和苦处,希望求得善人怜惜,救他母子二人于水火。

    寥寥数语,全用骈句,对仗工整,仄起平收。

    少年身世先不论,那几句话倒是写的很好。

    “你的文采真好。”许思卿主动说。

    那少年抬起头来,乌黑的眼睛,苍白的脸,凌乱披散的长发随意垂入雪地中,他抿住下唇,又将视线移向许昔年。

    许昔年一身锦缎罗裳,一看便知是富贵少爷。

    而许思卿穿着粗布短褐,显然是这小少爷的仆人。

    少年目光在两人间逡巡一转,复又低下头去,轻声细语地答:“谢谢。”

    许思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许昔年正和卡在竹签上的包糖山楂斗智斗勇。

    “少爷。”许思卿忽然喊身边六岁大的小孩。

    许昔年终于战胜了包糖山楂,如愿以偿将果子嚼进嘴里,囫囵着问:“怎么了?”

    “不如将他收进府里。”许思卿看一眼那卖身少年。

    许昔年对许思卿的建议从来信任有加,不假思索答:“好啊。”

    后来许思卿给少年取了名字,因是雪天里遇见的,是故将他叫做许映白。

    那一年,许昔年六岁,许思卿十六,许映白十三。

    许昔年和许映白不怎么亲近,许映白和许思卿关系很好。

    许昔年对许思卿有求必应,连带着多加照顾了许映白。

    许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仆役,唯独思卿和映白有资格陪少爷读书。

    许映白实在很有才华,和同样才华横溢的许思卿便多了不少共同话题。

    许昔年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少爷,横插不进去,自从许映白来了许家,思卿陪许昔年的时间大不如前。

    不过两人关系却是一如既往的好。

    许昔年理解许思卿,他在才识方面不如许映白,能多个人陪思卿聊天也好,省得他孤僻、没有朋友。

    三个人尚且融洽的关系持续到许昔年十四,七夕节那天晚上,许昔年被推下了护城河。

    后来一切,便都分崩离析了。

    然而许昔年没想通,许家当初对这两人也不赖啊,为什么他俩联起手来整垮许家。

    当真是,养了两条豺狼?

    许昔年越想越恨,恨得咬牙切齿。

    直到小柔来拉他,许昔年才猝然回神。

    小柔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安慰:“别哭了,都会过去的。”

    许昔年一愣,抬手抹去眼角泪花,摇了摇头。

    两人回到偏僻的后院,小柔解释道:“许大人今日到的长安,眼下正住在宫外的提督府里。陛下安排礼部为许大人接风,今晚可有的忙了。”

    许昔年垂眸,点了点头。小柔关心地问:“你有什么打算?”

    “先找到我娘。”许昔年压低嗓音:“再从长计议。”

    小柔有些紧张:“我听卓公公提起过,许夫人入宫后,安排到了望月台,你不如去那边找找,或许有消息。”

    许昔年惊讶,激动道:“谢谢你,小柔!”

    许昔年出后院,正要去望月台,只见一队羽林卫涌入院中。

    为首的举起皇帝令牌,高声喝道:“御前侍卫徐材被反贼许昔年所杀,死于紫宸殿中,我等奉令搜查,还请各位莫要包庇逃犯!”

    许昔年出去的步伐一顿,小柔拉住他,两人从彼此眼中看出同样的惊慌。

    第十八章 许映白(3)

    18、

    眼下进退维谷,再让李玄钦抓回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许昔年躲在后院,羽林卫在前院里盘问,索性他们没待多长时间,很快便走掉了。

    许昔年心有余悸,自后院的锅炉里爬出来,浑身上下灰头土脸,丝毫看不出他是许府的富贵少爷。

    听小柔说,他娘被发配去了望月台。

    许昔年暗自琢磨,望月台是冷宫,被废除的嫔妃们待的地方,他娘设若在那儿,吃穿用度肯定不及宫里其他地方。

    可眼下,哪有功夫计较什么吃穿用度,能苟且度日都不错了。

    许映白回京,宫里上下为他准备接风洗尘的晚宴,忙得不可开交。

    以至于太监们中间何故多出一个许昔年,也没谁有时间在意了,许昔年得以顺利混去了望月台。

    傍晚,他跟着小柔往望月台送些日常用度,顺道打听了他娘的下落。

    许夫人就住在望月台西南的下房里,许昔年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许夫人。

    一切似乎顺利得不可思议。

    许夫人开始信佛,在屋中摆满了佛饰,许昔年推门进去,就闻到了浓重的檀香味。

    “娘。”许昔年小声喊。

    许夫人原本跪坐着敲木鱼,出现了许昔年的声音,她还以为是幻觉,直到许昔年在她身边跪下,哽咽喊了句娘。

    许夫人猝然瞪大眼睛,扭头望向他,真是自家儿子。

    许昔年没死!

    许夫人怔怔地,不可置信,半晌,惊喜地将他搂住,母子二人遭此大难,没想到还能久别重逢。

    留给许昔年的时间不多,他待不了多久便要同小柔回去。

    许昔年开门见山地说:“娘,你告诉我一件事。”

    许夫人抹掉眼泪:“你说。”

    “当初究竟是谁将我推下河?”许昔年抓住她的手,紧张道:“我十四那年。你找人查了不是吗。”

    许夫人一愣,摇头叹气:“你何故又想起来,那时你太伤心了,娘一提起你便头疼,娘就不提这些了。”

    许昔年直觉不对劲,他竖起耳朵:“究竟是谁?不是思卿?”

    许夫人抿紧下唇,良久,才拉着他的手说:“那年你病愈后,为他求情,不让娘将他赶出许家,你总觉得他心地善良,却不知……他才是狠毒心肠。”

    十四岁那年,许夫人大发雷霆,将许映白赶出许家,而许昔年还为许映白求情。

    “他……”许昔年不可抑制地颤抖:“许映白……”

    许夫人望着他,点了点头:“他找了小混混伺机将你推下水。娘真是恨,都怪娘当初没能保护好你。”

    许昔年呆坐在地,脑子里一团乱满,许映白为什么要害他?

    他和许映白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许映白要那样做?!

    “还有,”许夫人提醒他,“永远不要相信皇帝。没有他纵容,许映白不会像如今这般飞黄腾达。昔年,思卿心中,从来将你当外人,无论你对他多好,他都是偏向许映白的。”

    “你明白吗?”许夫人摸了摸他灰扑扑的脸。

    许昔年如遭雷亟,他反问:“娘,你有证据证明,当初计划害我的人是许映白而非思卿吗?”

    许夫人深吸口气,摇了摇头,无奈答:“你当时一提这事便头疼欲裂,娘不忍见你难过,于是将痕迹都抹去了。那几个供出许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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