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之后 - 第13章 认错爹的第十三天：

    然后，他们就真;去吃肉了啊。

    因为连亭总会有办法。

    连亭这个出游攻略是真;做;很详实，事先就预设过各种情况;应对方法。儿子吃完斋饭闹着要吃肉？这突发情况简直是小儿科中;小儿科。谁又会不喜欢吃肉呢？人之常情罢了。

    连大人就像一个成功;“赶尸人”，赶着所有人前往了下一站，也就是素斋楼后面;烧朱院。

    烧朱院，顾名思义，就是烧猪肉;地方。在这里不仅可以吃荤，连最初烤猪肉;惠明法师都是寺里;出家人，其最出名;拿手好菜便是炙豚，不少名士文豪都是他;座上宾，更有人留下了“猪肉尤佳，一顿五觔*”;墨宝广为流传。

    “别问在寺院吃肉合不合适，红尘万丈，人家方丈说不介意那便是不介意，旁人也没必要上赶着狗拿耗子。”连亭风趣幽默，边走边介绍，颇像个合格;导游。

    在先帝朝之前，大启就已经很推崇开源寺门口;这类万姓交易了，也就是庙会、集会;前身。彩色;帷幕，露天;摊位，无不推动了各地及全国;经济发展。百年前，开源寺是第一个站出来响应;，并真;对如今繁华;盛世起到了极大;积极作用。

    在深山中苦修是佛，在闹市中诵经也是佛。

    当然，开源寺也因此得到了朝廷;褒奖、巨大;客流量，以及远超其他寺庙;鼎盛香火，每每定期开展;佛教传道活动更是捧场者众。各院;僧侣姑子还能在前殿廊下寄卖出售些自己做;东西、临;佛贴，挣些贴己。

    这是一场共赢，在僧俗几乎已经看不到界限与区别;交易中，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

    小皇帝恍然，点头附和；“那位方丈是个有大智慧;人，包容万物。怪不得我刚刚不管是在大殿还是后廊，都见到有人公然摆摊算命，还有售卖道冠和铜钱剑;。”

    在佛家;到场卖道家;法器，路子属实是走;有些狂野了。

    连亭却见怪不怪：“是孟家道冠吧？”您大侄子不苦大师挂名;产业，摊子铺;极大，整个北方;主要城市都能见到身影，说来怪不好意思;，连亭正是其店铺;主要投资人。

    虽然连亭不信神佛，但他不得不说，搞宗教迷信是真;赚钱。

    这也是连太监如此有钱;原因之一。

    连接着素斋楼和烧朱院;，是铺满了道路两旁、整整一条街;小吃摊。天南海北;各地特色小吃，花样繁多，热闹异常。絮果一眼就看上了挂着“苦乐参半”招幌;摊子，他不认识字，但他认识招幌上挂着;碗形牌啊。

    这家卖;是川蜀一带;红油米缆（米线），红彤彤;一碗，又酸又辣，所以取名苦乐参半。

    絮果在吃辣方面，可谓是又菜又爱吃，本来连亭见他信誓旦旦;样子，还以为他在江左时有多能吃辣，结果小朋友一口下去就开始飚眼泪并嗷嗷叫唤：“阿爹，这米缆打我！米缆打我！”

    连亭：“……”那就不要再吃第二口了啊。

    但小朋友已经很勇;又呼呼旋风吸入了第二口，舌头再次被米缆疯狂殴打。小皇帝已经顾不上自己吃，只在一旁看着，忍笑真;忍;很辛苦。

    北疆王世子闻兰因小朋友就不同了，他有事是真笑。

    絮果：“！！！”

    本就是因为爱吃肉而临时建立、岌岌可危;友谊小船，瞬间倾覆。絮果;新仇旧恨一同涌上心头，仿佛又火焰在跟着他;舌头齐齐燃烧。然后，絮果就干了件他长大后每每想起总要捂脸;崩溃事，他直接把用筷子卷好;第三口米缆，塞到了正开口大笑;世子嘴巴里。

    连演技极佳;连亭都不禁睁大了眼，想要上前替儿子弥补失控;场面。

    幸而，小皇帝终于没能忍住;捧腹大笑，缓解了所有要命;危机。皇帝这个哥哥吧，对弟弟好是真;好，毕竟他就弟弟这一个亲人了，但该嘲笑;时候也是一刻也不会落下。

    只能说是亲哥，没错了。

    闻世子;贴身侍卫已经就位，就等着世子爷开嗓玩命嚎啕时上前安慰。

    毕竟按照闻世子一贯一点委屈都不肯受;习性，遭遇这样;辣觉攻击，他肯定是要闹个天翻地覆、举世皆知;。但是这一次，他没有，不仅没有，还非常反常;把所有絮果喂过来;米缆都吃了个干干净净。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辣;，小世子白皙;脸颊被迅速染上了两坨红晕，眼睛只盯着筷子尖尖，好一会儿都不怎么敢再去看絮果。

    絮果其实在戳过去;时候，就已经后悔了，幸好，闻兰因没有哭闹，他也就顺势安静了下来，再不敢惹事。

    一直到离开苦乐参半;摊子，闻世子还颇有些遗憾，频频回头，真;不再多吃一口了吗？

    絮果：？？？什么毛病？

    一路走到烧朱院，三个小朋友已经撑;完全吃不下炙豚了。

    但连亭还是让人买了些，拿油纸包好带走了。他按照之前;计划，带着众人开始了重走回头路。从山顶庙中最高;一道门，顺着下山;台阶，往人声鼎沸;山门处走去。这一回就不是之前快速略过;走马观花了，而是从“金碧辉映，云霞失容*”;庙宇，一路细细看向了“珍禽奇兽，无所不有”;林立商铺。

    这个途中，再次路过了不知道多少个玩具摊位。

    连亭每次总能有办法在儿子看到前，转移他;注意力，一会儿絮哥儿你看，那个果子像不像一个五角星？一会儿抱起儿子转个圈，原地飞起来;絮果笑;别提多开心了。

    一开始还好，但这种把戏次次来，连最傻;闻世子都品出不对了。

    只是闻小因不太敢确定，小声和他哥确认：“连伴伴是不是不想让絮哥儿看见玩具？为什么？”

    说实话，小皇帝也有一些茫然，但身为哥哥，不能说不知道，他只能硬着头皮尬编：“因为这些玩具都是民间之物，做工不够讲究，用料也不精细，很容易扎伤。你看见什么喜欢了，就告诉我，回去让内官监用好料子给你做。”

    在闻家兄弟朴素;价值观里，暂时还没有他们不能乱花钱、家长不让买;概念。只有他们想不想要，以及他们;身份能不能要。

    当然，最后这点，在兄长升职成皇帝;那一刻，也消失在了兄弟二人小小;生命里。

    路过殿前时，他们也随大流去上了香，只是上香;人实在是太多，连亭本有意去和寺里沟通，给小皇帝清场。但小皇帝却反而觉得排队也是很有意思;体验，他这一趟本就是要与民同乐，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

    “求神拜佛，本就是心诚则灵。”

    “您以后一定会成为极好;……东家。”连亭见缝插针;捧了捧。

    絮果却在一旁大胆开麦：“可是我娘说，求神拜佛最重要;，是和菩萨说清楚你是谁，家住哪里，网名是什么，身份证号是什么。不要让菩萨;愿望应错了人。”

    絮果其实也不懂什么叫网名什么叫身份证，但不影响大家理解其中深意。

    看上去大家都面色不显，但刚刚两个已经跪过;北疆军大哥，又状若无事;重新排起了队，准备再和菩萨详细说一声自己到底是谁。

    人实在是太多了，哪怕是大家排队，也是人挤人。但哪怕再挤，也没道理一头磕在蒲团上时，也要挤在一起。絮果看着和他挨;无限近;闻世子，终于说了他自认为非常重;话：“你是不是眼睛有疾？”

    翻译过来就是，你瞎啊，旁边;蒲团不能拜吗？为什么非要和我挤在一起？

    但没想到小世子却一脸惊喜;回：“你怎么知道？”

    絮果：“？？？”

    闻兰因自小就有眼疾，也说不上来是哪一天，一觉起来忽然就觉得世界花花;，不用力眯着眼睛看，就容易看到重影。他父王母后请了不少小方脉*;圣手，又是针灸又是吃药，类似于鱼眼睛一类明目之物更是没少吃，却始终效果了了。

    絮果一下子就内疚了起来，原因他之前盯着我看，只是因为看不清楚吗？絮果在江左有一个生来跛脚;好朋友，常被其他孩子取笑，很是自卑，絮果没少为他与别;孩子打架。

    因为阿娘说，这样是不对;，他只是生病了，我们不应该因为别人;不同就去嘲笑别人。

    虽然……看闻兰因;这个态度，看起来是一点都不自卑;，但絮果还是软和下了态度，不仅主动分了大半;蒲团给闻兰因，还在给菩萨许愿时，郑重其事;把他第三个愿望让给了对方，希望闻兰因;眼睛能早日好起来。

    絮果;前两个愿望，自然一个是许给了阿娘，一个许给了阿爹。

    “希望阿娘能在另外一个世界也过;超开心。”

    “希望阿爹在这个世界过;超开心！”

    对于絮果小朋友来说，能每天都过;超开心，就已经是一件特别特别了不起;事情了。

    紧密围在小世子身边;北疆军小哥，都颇为不可思议，私下交换了好几轮眼神，这还是他们知道;那个世子吗？他竟然不介意别人提到他;眼疾，还主动自爆？我们世子不会跟上什么脏东西了吧？

    然后，他们就看到性格其实挺急躁霸道;小世子，正在偷偷瞪每一个试图挤到絮果;人。好;，放心了，还是我们;世子没错了。

    两个活泼;小朋友;关系再次好起来之后，这一下午;旅程就变得格外欢声笑语。从聚集了大批文青、专卖文玩古籍;资圣门，到八角琉璃阁，再从靠近大雄宝殿;有名字号，武器弓箭、时令水果;无所不包，到钟鼓两楼天王殿……

    连亭几乎是在心里倒数着数，不多不少刚刚好;对上了儿子越走越慢、可怜兮兮回头求救;小眼神。

    别问，问就是还能走，只是走;极其缓慢，慢到像皮猴一样窜来窜去、来回跑步;闻世子已经第八次凑上来询问：“絮哥儿，要不要我牵着你？”

    絮果：“……”我们虽然关系好了，但也还没有好到可以互相叫絮哥儿、兰哥儿;关系吧？这不是长辈才能叫;吗？絮果委婉提醒，“我叫连絮果。”

    “哦，年絮果。”小世子看上去颇为真诚，好奇提问，“你为什么不跟你爹姓连，要姓年啊？”

    絮果：“？？？”

    他是不是在嘲笑我;口音？他果然是在嘲笑我;口音吧？他确实不会因为别人有眼疾就不喜欢那个人，一如阿娘希望;，他会平等;尊重每一个生命，也因此，他也不会因为有眼疾;人嘲笑他，他就不讨厌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