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你的破镜重圆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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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笑起来好看又矜贵,像古代的小公子似的。

    他的笑通常分两种,微微抿嘴,双眼弯成两道新月,或得体大方,或眼神垂落,好似害羞。开心极了,是标准的露出八颗牙齿。他不会毫无形象地捧腹大笑,实在被逗得不行了,也只是蹙起眉头,指尖抹去眼角洇出泪珠。

    眼下宋真又在笑,他喝了几杯酒,大抵是微醺了,双颊飞着两团红晕,眼睛里似乎盛着一汪水,波光粼粼。

    章焕仁很喜欢宋真这样笑,但宋真绝大多数时间对面章焕仁的,都是一张刻板生硬的脸。

    宋真挡酒,表示不能再喝了,他喝酒特容易上脸,大脑清醒得很,脸看上去却是一片驼红,别人一看他这副严重的样子,一般也就收手不再灌他。

    他去洗手间上了个厕所,洗手的时候抬头发现身后的陆驿远已经站了良久,陆驿远抱着双臂歪头打量他,他的笑带着世家公子的玩世不恭,又像深胡同里的夜风,带着凉飕飕阴森森的湿气,宋真登时就很不舒服。

    宋真想,陆驿远一定是赶着来嘲笑他的,爱人背地里忙着跟别人滚床单,表面却还要装模作样地大摆宴席秀恩爱,他的爱情内里早就腐烂,长满了虱子,却还要维持着弱不禁风的一个华丽幌子。

    宋真甩甩手上的水珠:“有事么?”

    陆驿远仿佛真又在认真思索,他说“你是拿眼影画的黑眼圈么?你的当务之急不是在这陪酒陪笑,而是回家去睡个大觉。”

    宋真没料到他是这个回答,他做好了对方会对他发来嘲笑或者刁难的准备,那么他会回一句“关你屁事”,如今这般,宋真倒真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但陆驿远的眼神却是带着把玩的审视,仿佛随时等着你出糗,并不是来自朋友间真诚的关心。宋真和章焕仁在一起六年,章焕仁和陆驿远是从穿着开裆裤流着喇嘛就已经认识的兄弟,哪怕是点头之交,六年的时候,宋真还是无法看透陆驿远这个人,但他无比肯定,对方绝非善茬。

    “谢谢你的提醒。”宋真淡淡地说,错开陆驿远的肩膀,走出洗手间。

    陆驿远哼笑了声,努着嘴无所谓地盯着地上自己的尖头皮鞋看。

    第7章

    饭局进行到晚上11点才结束,大家尽兴而归,一群人在酒店门口叫代驾叫滴滴。

    回家的路上,宋真和章焕仁都彼此缄默,水银灌进周遭的空气里,莫名压抑的氛围笼罩着他们,章焕仁的心里藏了一个膨胀的气球,只需轻轻拿针刺一下,霎时间就会爆破。

    他抓着西装裤,紧张地想着措辞,怎么才能做到尽量婉转,大幅度地降低双方的伤害。但是单方面的分手原本就是件伤人的事,哪怕处理地再体面,也会令人伤痕累累。就像两人约定好在各自的食指上绕一根牛皮筋,可是其中一人想退缩了,偷偷滑开了食指,另一个人必然会被牛皮筋刹那间弹伤。

    直到家,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宋真欲走进浴室,首先打破了僵局:“我先去洗澡。”

    “等下。”章焕仁焦急地说,他瞥见了墙上的钟摆,快要接近凌晨,如果再不说,又是新的一天的到来,日复一日,分手的欲望在犹豫不决中愈演愈烈,而日子却是在一天天蹉跎,他什么时候变成了个没有勇气不再果决的人了?

    “我们分手吧。”章焕仁鼓足一口气,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他登时就感到心里的那颗大气球被开了个口子,气呼呼呼地往外放。他很轻松,坦白永远比隐瞒要来得容易。

    “哦?”宋真手上还抱着进浴室洗澡的睡衣,“你终于肯说出来啦?”

    宋真的表情绝对算不上狰狞,也无悲伤,就像在解一道简单的几何数学题,他随随便便勾勒出一条辅助线,轻飘飘地来一句“这不就可以了”。

    好像自始至终他都知道题目的最终答案,只是等着你来解答出罢了。

    章焕仁满脸诡异地看着宋真,久久无言。

    “你原因还是我原因?”宋真问。

    “我。”章焕仁不敢看宋真。

    “你大概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遇到你之前,我做着所有一切你深恶痛绝的事,那些你无法容忍的事在我们眼里其实特别家常便饭,整夜开趴,随便跟不认识的人上床,有几个钱的男人都这样,你不这样反而会被圈子里的人笑话,说你不合群假清高。”

    “我很喜欢过去的日子,可你却非得拉着我跟你一起过修道士的生活。”

    “起先遇到你的时候,我是真的被你吸引,因为我身边就没有像你这样的,我觉得很新鲜。头几年我也是打真心要跟你好好过日子,跟过去彻底说再见,但这日子一天天过下来是越来越没滋没味。”

    “可能你不会这么觉得,因为你生来就适应这种生活模式,但我不是,生拉硬套把我拽进这种模式里,只会让我感到压抑。”

    “过去的世界才是我想要追求的生活状态,现在我不自由不快乐。”

    宋真平静地听他说完,眼中掠过一丝波澜:“难为你长篇大论了,你直接说我无趣死板不就好了。站在道德制高点说什么快不快乐的,外面找了人这么着急就想让我挪窝走人?”

    章焕仁神色震动,他不知道宋真是怎么知道的,但现下容不得他考虑良多,他也不想隐瞒:“是,我的确在外面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那种低级鸭子我还不至于把他招进家,你要是肯天天让我操我也不至于出去找人,我如果有一句谎话就当场暴毙。”

    宋真有些站不稳了,他悄悄用手扶着沙发沿坐下:“真是理直气壮,你列出我累累恶状,是不是忍了很久?”

    章焕仁说:“这不也全然是你的原因,是我们不合适。”

    “呵。”用了六年时间才悟出不合适,宋真直觉心酸,“那我明天就搬出去。”

    章焕仁没想到对方那么轻易就答应了,他有点手足无措:“不,不急,等你找到房子再搬也来得及。”

    宋真又有什么好力缆狂澜的呢,咄咄逼人的质问么?没有必要。胡搅蛮缠的挽回么?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样做。

    事实上当他知道对方在外面偷人的时候,他们的感情就是一盘死局了,他心字成灰就等着分手降临的一刻。章焕仁偷人与同床共枕间无时无刻不在埋怨着宋真,这两者宋真分不出哪个更让他恶心。

    “来不及了,我明天就搬。”宋真抓起睡衣去洗澡。

    水汽氤氲的浴室里,宋真的眼泪无声往下流,爬满了整张脸,和水珠混在一起,再也无法分辨。

    第8章

    章焕仁匆匆淋完澡到卧室,看到宋真把自己关在阳台打电话。

    阳台没有开灯,卧室内是暖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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