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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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博闻强记,这苏喻似乎比他家祖宗更厉害些,经史子集不够他看,他还抽空把天下医术看遍了,登科后外放做官,公务之余竟然还有空为当地百姓义诊,长此以往,他一个当官的,在杏林中的名声比在朝中还大。

    按说,他今年应该是刚升了按察使,不知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苏喻回到案边,提笔不知写些什么,微笑道:“殿下已昏迷三天了,连日高热,甚是凶险,太医开方用药太缓,用之不见效,陛下便将下官连夜急召回来了。”

    我笑道:“都说‘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苏先生如今既是妙手回春的名医,若是日后又成为名垂青史的贤相,倒也是流传百世的美谈。”

    苏喻闻言顿住了笔,像是思索半晌,终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实话说,我还挺欣赏他的,此人一向温润如玉进退有度,令人如沐春风。

    我这人欠得很,不耐与玉和那种促狭鬼多言,反倒是喜欢逗苏喻这等高洁之人多说几句。

    不顾浑身的不自在,我正变着法想起个话题,玉和的目光在我和他之间游移了半晌,忽然对我笑道:“对了,殿下,陛下那日见你如此,便开恩下旨将君兰脱了贱籍,送与你了。”

    君兰连连点头,道:“殿下,你对君兰的恩情,我万死难报,日后一定尽心竭力,好好伺候你!”

    我哽了一下,我觉得君兰顶着那样的脸说“好好伺候”,纵然他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听在旁人耳中便多一层意思了。

    果然,苏喻仍是低头写字,耳尖却微微泛了红,不多时,便拿着方子道:“殿下安歇,下官去唤人抓药。”

    待他出了去,玉和看了看天色,道:“你再睡会儿罢,待会儿那位就要下朝来了,你还是睡着得好。”

    我奇道:“怎么讲?”

    玉和找了个由头把君兰打发了出去,屋内只剩我与他二人,玉和笑道:“谁叫你醒着时一句一句顶撞得他下不来台?反倒是睡着时更招他待见些,你是不知,昨夜你抓着他的手蹭来蹭去,活像只猫儿。他天大的气也尽消了,只让你抓着手在这儿和衣坐了一夜。”

    我呆了一呆,觉得这事儿颇为尴尬。

    昨夜那情景竟然不是梦,我烧得糊涂了,竟然将谢明澜认成了他爹。

    这……这怎么怪得我,他们本就长得那样像。

    玉和笑吟吟看着我,见状竟也难得没有打趣,他过来将我按倒,把被子拉倒我下巴上仔细掖了,才道:“殿下再睡会儿,你刚退了热,万不可逞强。”

    我依言合上眸子,与他有一搭有没一搭的说话。

    玉和这个人,平素不靠谱,今日倒还尽了份心。

    我其实从方才开始,便觉得后背泛起一阵一阵从前没有的痛感,右手想要握紧时总觉无力,我隐隐觉得也许是哪里伤了经脉,想到若是治不好,以后又要阴天下雨又要多挨一重罪,心更是渐渐凉了。

    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没什么可说的,只与玉和说些不打紧的废话。

    “别怕。”

    聊着聊着,玉和忽然没头没尾地道了这么一句。

    我怔了一下,听他又缓声道:“我是齐国国师,是栖云山百年难遇的大炼师,是圣英太子的出家代身,有我在此,邪崇沉疴不敢来缠你。”

    不知他如何看出来的,我顿时有些感动,但是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睛道:“你当我不认识你?”

    玉和坐在我床边,正翘着脚,把玩自己道冠垂下到鬓边的坠带,哪有在外人面前那清冷出尘到令人不敢亵渎的大国师一分影子?

    他侧头看着我一笑,道:“不信?让贫道为你加持加持。”

    说着,他一手抵住我的额头,一手隔空比划了半天,要说这个国师也不是白当的,他道冠正束,捏诀手势颇为好看,端得是一副国师样子,他管这个美其名曰“隔空画符,已入化境”。

    我有些好笑,任他胡闹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画完了,我也越发困倦了。

    我翻身向内,朦胧间忽然想起问他:“你画的是什么符咒啊?”

    他笑道:“祛病符,睡吧。”

    这个祛病符到底灵不灵,不好说,不过若是他画的是催眠符,那便灵极了。

    意识即将消散之际,好似有人轻轻说了一句:“傻,是替身符,我替你。”

    这一睡,再醒的时候竟然已是夜里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苏喻的药煎到哪去了,我怎么没喝到。

    不同之前那次,此刻我又渴又饿,撑起身想要开口唤人,这次认真环视了一眼屋内,这才发觉这里竟然是东宫。

    东宫自太子时洵驾薨后,一直未曾有过新的主人,我那位侄儿还没来得及入主东宫,便直接登基了。

    难怪我嗅到一股熟悉的药材辛香。

    而此刻,屋内只留了一人。

    那人坐在窗边的桌边,拿了本书正看着,只是看的未免太入神了些,我盯着他半天,竟然一页都不翻。

    我端详了他许久。

    我一直觉得谢明澜与太子时洵有八分像,剩下那两分是更出挑的,可是我也说不清,他是哪里长得更好。

    那张脸是年轻的,我没记错的话,他今年方不到二十岁,之前也没有什么机会仔细看,这下得空了,我一寸一寸地把他从眉眼看到颈子,终是不得不承认,他的相貌比他爹出色在少了两分恹色。

    太子时洵久病,纵然不病,也总不见完全爽利,故而眉宇间总有几分恹色。

    而谢明澜除了畏寒,好似并没有随了他爹那样的体质,约莫便是强在这处了。

    看得久了,他察觉到我的视线。

    我与他对视了一瞬,皆转开眼。

    他起身,沉默地倒了杯水,沉默地送到我手里。

    我也沉默地端起来,谁知右手用不上劲,茶盏端在手里抖得厉害,险些泼到被上。

    他的视线凝在我的手上半晌,终于拿回茶盏,端送到我唇边,我斟酌了一下,只得就着他的手饮了一口。

    其实我还想再喝一口,但是谢明澜显然是没有伺候过人的,我刚喝完一口他就沉下茶盏,放在手中,垂着眸子来回摩挲。

    我也盯着他的茶盏,望眼欲穿。

    “你喜欢他……喜欢到连命都不要了么……”

    放屁……我明明第一下就抬手想喊停,是殿前使那二愣子没眼色没看出来,后来我一看,二十多杖挨都挨了,我都要死了,还说那个做什么。

    万一真驾薨了,身后若是有好事者问“九王驾薨前说了什么?”那个玉和来一句“殿下说‘剩下的记到君兰身上’”,那场面未免也太难看。

    索性都那样了,倒不如嘴上英雄些。

    不过此节不足外人道,我也懒得分辩。

    谢明澜许是见我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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