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 -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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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默默接过狐裘,心中觉得苏喻这个人实在太棘手了。

    谢氏子弟向来尚武,善骑射,好击剑。

    我曾也是在剑术上下过苦功的,且卓有小成,当年还在宫中时,在比剑一技上,哪怕对上比我多练了几年的哥哥们,我也没有落过下风,输赢只在我愿不愿意罢了。

    但那并非是因为我有什么远大志向。

    曾经的我也以为自己将如同京都府大多王孙公子一般,听高楼笛,观长安花,如此这般了此一生。

    习剑,吹笛,不过是少年郎青涩的二三心事,只为了博取那人群中的心上人,向我投来一瞥或是一笑,仅此而已。

    太子时洵曾经很少见的,夸奖过我的剑术。

    他是太子,与其他哥哥不同,他学的是治国御民的纵横经略,加之每年秋冬时节便要病一场,无人敢勉强他习武,他很少往武场来,只有极少几次,是为了陪伴父皇来看兄弟们比剑。

    若是他来了,我就一定不会输,并且会赢得很潇洒,很漂亮。

    他曾唤我到跟前来,一寸寸展开我的手掌,他望着我这双带有薄茧的手,道:“你虽平素心浮气盛,但也算于这一道下了苦功,甚好。”

    彼时我来不及褪去比剑时着的银甲,极为乖巧地蹲在他椅边对他道:“臣弟愿为太子哥哥效犬马之劳。”

    那时的他究竟知不知道,有一日我会用这只手执着长剑,带兵闯入正阳门,背叛他的齐国,逼宫我的亲侄儿。

    我握着手腕摊开手掌,那上面的薄茧的早已褪得毫无痕迹了。

    当时,我刚醒来的时候,苏喻为我端来汤药,我左手接过药碗,习惯性地用右手执匙,然后我发现竟再无力拿起。

    苏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的眼神动了动,又流露出那般略带哀伤的同情眼神。

    我端着药碗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右手废了,旁的没什么。

    只是可惜了……

    春雨,窗前,有人握着我的手,一笔笔写下“谢时舒”这三个字,他在身后对我道:“上善若水,舍予为舒,是个好字。”

    唉,可惜了太子哥哥手把手教的一手赵体小楷。

    苏喻这个人好像有一种敏锐的洞察力,他见我喝了药,忽然道:“殿下似乎哪里……变了一些。”

    他说这个话,也没有是真的让我回答。

    反正我醒来后,关于是谁救了我这件事,他俩互相推来推去,韩姑娘说是苏大人把我送到她们韩家的别苑中,苏喻说是韩姑娘精心照顾,总之……

    直到我对他俩说:“别谦让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谁救的谁被抄家灭门。”

    他俩才神情各异的陷入了沉默。

    趁韩姑娘不在的时候,我曾问过苏喻,为什么会把我送到韩姑娘处请她收留,她是一个女儿家,且不说为她带来麻烦,他苏喻就不怕韩姑娘一个害怕把我交出去?

    问这话时,苏喻好似是随便找个方向望着,道:“去年中秋,宫中大宴百官,韩大人携了韩姑娘入宫赴宴。一个姑娘到底喜欢谁,眼睛落在哪里,眼中几分情意,自己也许不觉得,旁人却总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他欲言又止,我望向他,见他清澈的眼瞳中空落落的,像是有着三分自嘲三分倦怠,他终于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只是自己的心,却是世上最难看清的东西了。”

    至于苏喻这等忠臣孝子为什么要救我,又为什么放弃大好前程,跟着我到这漠北小镇隐姓埋名,他不提,我也没有问。

    我想,并不是所有事都要求个明明白白,更何况有些事,本人也未必说得清楚。

    忆到此处,我还没想明白怎么甩掉苏喻,他却忽然握住我的右手手腕,蹙眉道:“怎么伤了?”

    我倏地抽回手,自从这手废了,我就很不喜欢有人碰它,手腕上的伤疤狰狞,屈辱,时刻提醒着我谋划多年功亏一篑,落得毕生所学尽废的下场。

    我缓了一下语气,道:“被赌坊打手推了一下,小伤不碍事,走吧。”

    苏喻便也不语了,他又取来两把腰刀,为我将一把悬在腰间。

    这漠北民风彪悍,马匪横行,平素只在镇上还好,若是出远门,不管武功如何,人人皆佩武器,纵然不遇敌,拿来切羊肉牛肉也是方便的。

    见这苏喻一时半会儿打发不掉,我只得与他步出医馆,只是刚下了一级台阶,背后骤然起了一股寒意。

    那是习武之人的直觉,我没来由地向后退了一步,右手拔刀。

    就在此刻,变故陡生。

    右侧暗处闪出一人,一抹寒光。

    我心底只来得及闪出一句“好快的剑”。

    他的剑冲着我脖颈而来,剑锋到时,我的刀也到了。

    “铮”的一声,是我的刀格住那剑时发出的刺耳声音。只是下一刻,我的刀就被他击飞了出去。

    然后他那样快的剑锋竟然收住了,转而架在我的脖颈上。

    医馆门前的灯笼摇晃了一下,映出那人的相貌。

    即便此刻,那人依旧很斯文,很客气。

    正是白天遇到的那个书生。

    他有礼道:“公子反应迅捷,在下佩服。”他露出遗憾的神情,道:“只可惜明明挡住了这一击,却没有再战之力了。”

    我无言以对,心道:如今,只能指望苏喻了。

    我侧过头,却见苏喻淡然地束手就擒,被那书生的另一个同伴制住。

    我道:“我记得你说你学过剑术?”

    苏喻也颇感遗憾似的,道:“自然是此道不精,才改了行当去学医。”

    那书生从袖中取出一条黑布,蒙住了我的眼睛,又细细捆了我的手,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

    做完了这些,他仍然很客气道:“失礼了,我家主人想请阁下过府喝茶,在下一时拿不准阁下乐不乐意,为了复命,只得替阁下做主了。”

    我在黑暗中长叹道:“你做得对,我的确不大乐意。”

    于是不大乐意的我被他推上一个马车,只听得车轮声滚滚,摇晃而去。

    那是很长的一段距离,我在黑暗中估算,听这马车的响动已是飞驰极快,就这样还好似行了三四个时辰,现下只怕已经驶出了漠北。

    我在车上闲得无聊,问那书生:“我若问你,你主人是谁,你一定不会告诉我对不对?”

    书生道:“公子很聪明。”

    我道:“温大夫会被怎样?”

    书生道:“不会被怎样,阁下被请走后,他便会被放开了,我家主人另有心意奉上谢罪。”

    我叹道:“你们做事还挺有礼有节的,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书生板正道:“在下只知道你是主人要请的客人。”

    我便闭嘴了。

    这漫长的一路,我睡了不知道几个觉,又思忖了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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