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 - 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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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谢明澜一袭墨袍立在廊下,已不知看了多久。

    我勒住了马儿,默不作声地翻身下来向他行礼。

    谢明澜仍似石像一般静默,我在这难言地寂静中抬起头,却正对上他的眸子。

    许久,许久之后,

    他终于垂下眼帘,带着些许迟疑几不可闻道:“你……是不是心里很不好受?是因为此地太小么?”

    他的口气神态甚是可以称得上是小心翼翼,这在谢明澜身上是很难得一见的。

    我心中不解,却不敢多问,只得摇了摇头。

    谢明澜静了半晌,撩起袍袖坐在廊下台上,他并未看我,又似出了神一般发怔。

    我试探着唤他道:“明澜……”

    谢明澜的目光仍然停在遥远的某个地方,他喃喃道:“你会死么?”

    我有些惊讶,也不管他并未让我起身,便径自起身走过去与他并肩坐下。

    此时天色日暮,一道余晖将这个庭院染上了猩红之色。

    我转过头望着他,道:“人……都是会死的,陛下。”

    他又望了半晌,收回目光,望着自己的双手道:“它死前,也是这般在笼子里一直转……一直转。”

    我有些懵然,道:“谁?”

    谢明澜道:“猫,那只白猫。”

    我恍然想起那只我送给他的猫儿。

    我正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听谢明澜又自言自语道:“你可知当我看到它的尸体时有多伤心……我没有人可说,师傅们都会觉得这是玩物丧志,不会理会。我想去找你,和你说……但是他们说你出使鲜卑了,我便一直在等你,等了好久,可是好不容易等到了你,你看我的眼神,又太冷了。”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垂了头忖着心事不语。

    当年我从月亮泉返回京都府时,正是谢时洵驾薨不久,我那时满心悔恨,根本记不得何时还见过谢明澜了。

    正当我想劝慰他两句的时候,谢明澜又转了话题,道:“我与他父子情薄,自幼不能与他相见,长至冠弱更是无人有资格为我行冠礼……礼部这一项,至今都是空着的。”谢明澜平静地转过头,对我道:“你愿意为我束冠么?”

    我心中大骇,连忙跪了下来,道:“罪臣不敢。”

    要知齐国向来礼仪谨严冗杂,哪怕普通百姓的冠礼都是难得的大事,更不要提是为国君行冠礼,这历代只有君王或是作为当代大贤的长辈才有资格作为正宾,否则宁缺不滥。

    我这个谋逆的反贼,哪来的胆子敢替谢时洵为他行冠礼?

    谢明澜也不意外,他淡淡道:“好,那朕命令你,为朕束冠。”

    我心中天人交战半晌,心道:横竖是人后,此处只有我与他二人,便权当过家家了,何苦又惹他气恼?

    见我应了,谢明澜唤来了元贞,与他耳语两句,元贞领命而去。

    不久后,元贞回来复命,林林总总码了一排。

    我暗暗叹了口气,回想着记忆中的礼法流程,心道:我记得当年我行冠礼的时候丝竹之声不断,这多半是必要有的。

    于是我拿起一支长笛吹了起来。

    只是谢明澜已然一脸肃穆地举手加额冲着天地拜了三拜,此时正端庄地跪坐在蒲团上,我这半天没吹完一曲,他便漠然地向我投来一瞥。

    接住这一眼,我顿时有些气短,意意思思的吹完了,我又自领了赞者的活儿,取了把玉梳半跪在他身侧滑了滑空气,也许带起了几根发丝,权当梳过了。

    最后我取来齐国历代所传的金冠,挪到他面前在他对面跪坐下来,我双手捧起金冠,悬在半空。此物我见过无数次,也曾试图从谢明澜手中将它抢来,但我从来不知它竟然如此沉重。

    进行到了此节,按理说此处该是有正宾吟诵祝词一项,只是那祝词向来文绉绉得极为拗口,我没有记住只言片语,正在卡壳游移时,谢明澜开口道:“你随便说些什么即可。”

    我想了想,道:“陛下励精图治,英明苛察,未来定是为后人称颂的明君贤主。”

    谢明澜闻言,缓缓抬眼,很深地望了我一眼。

    紧接着,他要笑不笑地扬了一下唇角,只是这抹浅笑的含义却让我全然不解了。

    尽管心中疑虑,但我仍是循礼为他加了金冠。

    礼毕,便立即退到他身侧,毕竟他是君王,在这世间只拜天地,没有人可以当得起他的跪。

    谢明澜仍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呆了良久,许久后,他缓缓站起身,从托盘上取来一柄剑。

    这剑也是个有来历的东西,据说当年谢家开国先祖便是用此剑斩旗起义,号令群雄,终夺得了齐国的天下。

    此刻,他一手握剑,立在我面前,竟也是那般气势迫人。

    他简短道:“跪下。”

    我顿时一惊,心道:怎么,谢明澜要用这剑斩了我这个乱臣贼子告慰先祖?怎么还带秋后算账的呢?

    虽然这样想着,我却没有理由不从,便扶着地毯跪了下来。

    谢明澜甚是不满地撇了撇唇角,他轻轻踢了我一脚,又道:“跪好。”

    我抬首不解地望着他,目光交汇中,仿佛一道列缺在我脑海中闪过,我骤然理解了他的意思,心中惊骇更是胜方才百倍。

    我连忙换成单膝跪地的武将跪姿,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谢明澜长吸一口气,宝剑出鞘,满室只见一抹寒光,只闻一声龙吟。

    他执剑一挥,剑尖停在我眉间前半寸,谢明澜敛着眉眼,用我从未听过的郑重语气问道:“谢时舒,朕可以相信你吗?”

    我按捺住心中的激荡,恭敬垂首道:“罪臣愿为陛下摧锋陷阵,万死不辞。”

    谢明澜眸中有一枚光点闪了闪,只是我还来不及细看,他便执剑在我左肩上点了三点,随后收剑回鞘。

    他所做的,是齐国君主对武将最高的礼遇,那代表着一个全然信任的契约,所授之人有领兵在外不遵君命的权利,但是齐国百年以来,只有年事已高不再领兵的老将军才得到过这番殊荣。

    而我……

    谢明澜放下宝剑,负手望向庭院,背对着我道:“秋收之后,朕会采用你的计策,放裴山行前去召回你的旧部。”

    我道:“那么……陛下准备令哪位将领诱敌入关施以围歼呢?”

    周英不中用,徐熙怕是也难当此任,至于苏容,书生带兵更是提都不要提。

    这一次,谢明澜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

    谢明澜决然道:“朕,御驾亲征。而你,便陪在我身边。”

    第27章

    秋天来得很快,又很慢。

    待到庭院那棵杏树如同黄金伞盖一般罩在清思殿上方时,裴山行终于被谢明澜特赦出狱。

    这一次谢明澜在前朝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倘若说之前还有苏家与李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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