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 - 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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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叨,我正想着,抬头一看,却见那人已经来了。

    他身着墨黑的便服——他每每来见我都身着便服,好像是怕我知道他的身份而惶恐,但是他领边袖口不起眼的暗纹早就暴露了他的身份。

    他愿意如此,我也只得装傻。

    绿雪退下后,他仍是没有过来坐,只是停在不远不近处,墨黑的眸子忽明忽暗的,半晌才轻轻道了一句:“穿好,已入了秋还要贪凉。”

    我挨了说,也觉得这般打扮确实不雅,顿时手忙脚乱地从腰间扯起几层衣袍穿上了,这才抬起头看他。

    他默默看着我做完这一切,又立在原地静了一会儿,半晌,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微垂着头慢慢地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我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水,正要起身去换,他却急切出口道:“你别走……你若是不愿意,我不坐过来就是了。”

    说着,他当真要起身的模样,我连忙探身按下他的肩膀,这下不能不说话了,便道:“我去换茶。”

    可能是哑了太久,我对自己的声音也有些陌生。

    “喔……这种事不用你来,我叫人去换。”他像是松了口气,唤人奉了新茶,便又端着茶盏发起怔来,一时间,此处只有那只大鹦鹉不着四六的叫卖声。

    就往常一样,今日我依旧觉得这个人很奇怪。

    他明明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没有比他更尊贵的人,但是我每每见到他,他总是这般犹豫迟疑。

    实在令我不解极了。

    饮罢了茶,我嫌浑身黏腻,便告退前去沐浴,待我出来,小厅的饭菜已经码好了。

    侍者早已不见踪影,只有那个人独坐在桌旁,他的面容称得上平静,但是手中拿的仿佛不是一双筷子,而是一双烧红的铁钎子。

    他见了我,便立时停了手,用下巴指了指菜肴,平平道:“吃饭吧。”

    我依言入了席,边吃着边思忖着与这位明公子该说些什么。

    之所以这么唤他,是因为当我醒来后第一次见他时,我还有点懵,他摊开我的手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了“明澜”两字,写着写着,就有一滴滴水渍坠到我掌心中了。

    而我看着这一切,只是更加无措。

    故而尽管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我也叫顺了口,一口一个“明公子”,好在他不与我计较。

    不管怎么说,这位明公子对我着实够意思,好吃好喝的供着,若不是岁数不对,我都怀疑我是他爹。

    正走神间,他开口道:“近来你没那么瘦了……极好……”

    我饮着甜酒,漫不经心地对他笑了一下。

    他想了想,又寻了个话题道:“方才我听绿雪说那匹马又不乖了?”

    说到这个,我顿时有些谈性,慢吞吞地与他说了些马儿的闲话。

    约莫是因为我以前是个哑巴的缘故,我总觉得说话怪累的,有时候还说不太利索,好在他全然不在意,我一开口,他便连筷子都撂下了,一味专注地望着我,每当我说到结尾,他就恰时接上话题,问东问西的,好像对马儿特别感兴趣。

    说到最后,我道:“……依我看,它这般焦躁也是难免的,它本就是在旷阔天地狂奔的玩意儿,它嫌这里小,跑不尽兴,闹闹脾气也没办法。”

    明公子的喉结滚动了一瞬,他又低下眸子发怔。

    我这才觉出这话好像意有所指,想要找补两句,只是当我刚要开口,他便轻声道:“……这样啊,等过些日子,等猎场的兔子再长得肥些,我带你,带它……去打猎好不好?”

    一盏甜酒,我就有些不胜酒力了,只得一手支着额角,挡去他投来的目光,含糊道:“唔……我不会打猎。”

    明公子抓过我的手,坚定道:“你会。”

    顾不得手还在他的掌中,我顿时有些开心,道:“那苏大夫赶得上吗?他何时才回来?”

    明公子的脸色变了变,终于定在一种还算平静的神情上,淡淡道:“……他已在回程途中了,多半赶得上吧。”

    我顿时心头一松,对他点了点头。

    其实我虽然没有说,但我心底一直不太喜欢与这位明公子独处,因为他的眼神总是令我看不明白,不论是悲是喜,都是那么的莫名。

    而那位苏喻苏大夫就不一样了,他是个温柔和煦的好人,待我极好又妥帖,眼神清澈的如同山涧溪水,我是很愿意与他亲近的,甚至连话都多了。

    还记得刚醒来时,我沐浴后站在铜镜前端详了半晌,对苏喻很是不利索道:“我好像不是个好人。”

    他微微半挑了眉,却仍是含笑道:“隋公子为何生了这般感慨?”

    我望着满身的新旧伤痕,道:“多半不是好人,才惹了这么多仇家砍我。”

    他抚着下颌想了想,笑道:“隋公子不论何时,都很有自知之明啊。”

    我没好气地叹气道:“说罢,苏大夫,这里有没有你的杰作?”

    苏喻仍是含笑,却略带责备地看了我一眼,道:“在下是个大夫,只会救人,不会伤人,说到此事——托隋公子的福,在下的医术实在精进了不少,现在什么都会治了。”

    待我回过神来,就见这位明公子没怎么动筷,只是一杯接一杯地饮酒。

    我看着他与仿佛和酒有仇一般的灌,心中渐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终于逮了个空,按住了他的酒杯。

    他的动作停了停,只是在片刻后,忽然一抬眼看向我。

    我想他也许是在等我劝他,但我又无甚可说,只得轻轻摇了摇头。

    他颇有些失望地收回了目光,用另一只手轻柔却不容置疑地拂开了我的手。

    我不是怕他喝醉,我是怕他喝醉了便走不了了。

    因为……

    终归怕什么来什么,他这一席酒从黄昏喝到日落,终于人事不知了。

    他来见我从来孤身一人,没有侍者跟随,我只好打发绿雪去门外找人来,哪知等了又等,绿雪也没人影了。

    我望着他伏在案上的身影,渐渐蹙起眉,心道:又来!

    只因为这事之前发生过一次,就在我醒来后没多久。

    那一次他好像也是因为什么事心里不痛快,跑到我面前饮酒,然后就像现在这般喝的人事不知。

    据苏大夫和绿雪说,我是一个犯了大罪的逃犯,被这位明公子窝藏在此,才逃得一条狗命,按这个说法,他明公子算是我的恩人了,我自然也不好赶人,只得将他安置我的床上,我便歇在暖阁旁的小榻上,怕他半夜醒了要水喝无人伺候。

    我虽然如此待他,且那时还不知他的身份,但我心底是不大信这个说法的,毕竟我又不是他爹,他何必冒着杀头的风险窝藏我?

    但是我很快就知道了理由。

    那夜,我梦见一条漆黑大蟒,黑得如同这位明公子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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