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归人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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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擎,路途中他纳闷地问屈仰山:“怎么突然不吃饭了?”

    “太吵……”屈仰山疲惫地捏鼻梁。

    “你说不爱许狄,可怎么来接风宴了?大家以为你们要重归于好。”

    屈仰山懒洋洋地靠在椅背,半敛眉目,轻描淡写地说:“我只是来吃饭,没想那么多。”

    宋绛嗤笑道:“但其他人会自作多情。”又说:“如果今晚没有聚会,我已经在弗拉大剧院看芭蕾舞演出了。真可惜。”

    “谁的演出?”

    宋绛皱了皱眉头,微微侧过头说:“阮秋屿所在的舞团。你不知道?爱丽丝芭蕾舞团的演出一票难求。”

    屈仰山想起来了,今天阮秋屿来过办公室,邀请函的封皮印着‘爱丽丝’的烫金字样。

    他看着窗外的街景,斑斓的灯光被大雪蒙上一层不真切的白,心底莫名产生一丝懊悔,嘴巴却满不在乎地说:“知道……”

    他轻而易举地拿到邀请函,却将它遗忘在冰天雪地中。

    屈仰山轻易地拿到邀请函,同样不费力地得到阮秋屿的爱。

    但阮秋屿的爱注定要被辜负在这场漫长的雪夜中,如同办公桌上那碗冷却的汤和屈仰山的无人接听的手机。

    第六章

    晚上七点半,舞台拉开帷幕。

    光鲜舞台的背后,阮秋屿焦急地拨打屈仰山的号码,或许是手机被遗忘在另一个时空,拨打数次仍无人接听。

    他跑到剧院门口,惊觉城市被皑皑厚雪笼盖,像一个丧失人情味的黑童话世界,冷肺又纯粹。

    手机再次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音,阮秋屿放下手机,他的心如雪纷飞,不知限时驻足的阳春何时再次踏过心上,暖化黯淡与惆怅。

    时不待人,阮秋屿伤神地返回剧院,不再拨通电话,心里炸开的那一束鲜花炸弹,是被鲜花簇拥的真枪实弹。

    别等了,别期待。不等了,不期待。

    屈仰山能去哪?屈仰山能去哪。

    阮秋屿像一个手持地图的探险者,固执地与真理背道而驰,喉间发出微不可闻地轻笑,他听见自己带着哭腔小声说:“阮秋屿,你确实很傻。”

    故作迷路的探险家一意孤行,末路是悬崖峭壁,亦或极乐天堂。

    听起来无比荒谬,他必须傻,傻到极致才能大彻大悟,傻到极致才能面对挫败,傻到极致才能原谅自己。

    爱的末端或喜或悲,是忧郁的诗还是血色浓郁的玫瑰,他无法深究。

    最后一支芭蕾舞讲述一个人坎坷的一生,孤独且起伏的一生。

    二胡声在舞蹈结尾处响起,低沉嘶哑,哀怨凄切。独舞的阮秋屿在沉闷的琴声中完成大跳跃和脚尖旋转,以阿拉贝斯克的舞姿静止,他共情地沁出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好似一座遗世的雕塑与生俱来七情六欲,为人间烟火陨泣,泪珠晶莹剔透,芸芸众生想把他揉碎在怀里。

    于此同时,悠长凄婉的弦音渐渐舒缓,二胡止住演奏,一场芭蕾舞演出在掌声中落幕。

    谢幕时,他飞快地看一眼第一排观众席。

    属于屈仰山的位置仍空荡荡。

    从大学至今,他从未坐在台下看他的任何一场演出。

    所以阮秋屿似乎也不是那么难过,并且习以为常,他很轻易地谅解了屈仰山。

    阮秋屿抿唇离开舞台,强颜欢笑地与同伴一一道别。

    一个人走出剧院,身着裁剪利落的驼色外套,扎一小撮马尾的男人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阮秋屿眼前。

    又是玫瑰花。鲜红的玫瑰在阮秋屿世界里是忧郁的存在,是灰色的另类呈现,忧伤得张扬。一枝生长于忧郁土壤的玫瑰花,盛开流血的爱。

    多年未见,眼前人的眉眼同样张扬扎眼,一如当年浪荡的篮球少年,见一个爱一个。

    沈晛浓眉挑高,眼睛却灰寂如深渊,空洞淡漠,好似荒凉枯竭的沙漠,嘴角抿起轻笑的弧度,声音低沉:“阮秋屿,好久不见。”

    阮秋屿打量沈晛的面孔,紧张地眨了眨眼睛,有些拘谨地说:“好久不见,沈晛。”

    “或许你有时间吗?”沈晛又问。

    “嗯……”

    于是阮秋屿和沈晛坐在【为你等待】,各自点一杯黑糖珍珠奶茶和黑咖啡。

    隔壁桌是一对下了晚自习的高中生,两人的肢体似有若无的触碰,暧昧不明。

    沈晛看着他们,微微颔首对阮秋屿说:“我们大学时也暧昧过,你记得吗?那真是一段好时光。”

    只是你单方面向我告白,阮秋屿在心里纠正,但不想对方难堪。他点点头,嘴上只说,记得。

    在初遇屈仰山之前,沈晛在游乐场向他告白,却不解风情地谈论篮球,最后阮秋屿拒绝了他。

    “抱歉,希望当年的拒绝没令你难堪。”阮秋屿看着他,踌躇一会儿,轻笑着打趣。

    “如果我说有呢。”沈晛挑眉,展露一个顽劣的笑容,白牙晃眼,“其实你拒绝我后,我一直记挂你,我还喜欢你,想念你。”

    硬朗脸庞是致死的深情,好似荒芜的沙漠生长出一捧彼岸花,他确信沈晛曾对他心动。

    假若阮秋屿不知道太多男生在沈晛的怀抱醉生梦死;假若他当年没有经过更衣室,没有恰巧地看见许狄搂住沈晛的后背告白;

    假若他不知道许狄追随沈晛出国。或许,他仍会被沈晛淬上一层毒的情话哄骗,他将如屈仰山一样被许狄欺骗。

    “既对旧友念念不忘,就无法珍惜枕边人。”阮秋屿清润的眼眸对上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说。

    沈晛狭促地眯起眼睛,收敛笑容,顿了顿,阴郁地问:“什么意思?”

    “当年,我碰巧经过更衣室,听见许狄向你表白。”阮秋屿照实说,“之后你们在一起,你出国,许狄追随你。”他停顿一秒,诚挚地继续说:“他很爱你。”

    许狄与屈仰山情断仲夏之夜,许狄伤心欲绝时,是沈晛给予安慰,拥他入怀柔声安慰,他无法拒绝沈晛的温柔,从此沉醉于名为”沈晛”的酒,长醉不复醒。

    意料之外,似乎这瓶酒不再与人共享,沈晛的身边也只有许狄。

    “原来你全知道。”沈晛说。

    “你为什么要骗我?”阮秋屿淡淡地说,执意要知道答案。

    沈晛邪气一笑,撒起谎信手拈来:“我想知道有没有可能和你发展一段婚外情。”

    “我承受不起。”阮秋屿打趣道。

    “屈仰山……对你很好?”沈晛又探究地问,“他……很爱你?”

    阮秋屿吸一口奶茶,掩饰眼底的慌乱,轻轻应一声“嗯。”

    两人一时无言,沈晛却说要走了。

    不知何时轿车旁站一位混血女士,像妖娆奔放的吉普赛女郎。

    沈晛揽住她的腰肢介绍说,这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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