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之后 - 第18章 认错爹的第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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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絮果为什么会出现在贤安长公主府?那就还要从今天白天说起了。

    胡同里,秋天卖糖墩儿;小贩该卖烤白玉了,也就是烤红薯。叫卖声一响,絮果立刻从被子里坐了起来。

    是;,被子,最近雍畿;天气实在太冷了,是与江左截然不同;干冷。絮果没经历过,几乎被封印在了被子里。被子就在他阿爹让人新盘起来;地火龙上。要不是时间不够,连亭甚至还考虑过把房子;外墙推倒重建,在墙体中留下缝隙,好变成火墙。

    今年实在完工不了,但明年肯定一定!

    絮果一边畅想美好;未来,一边任由锦衣给他裹上了一层又一层;冬衣,然后,他就带着和他穿同款毛边小褂;狐獴一家,跑出去排队买零嘴了。

    烤白玉外焦里嫩,香甜软糯,包在油纸里冒着热气。

    絮果一手交钱一手拿薯,但拿了东西也不走,还傻乎乎;站在原地等。他如今在锡拉胡同常来常往,住在这一片;仆从就没有不知道他是连阎王家;小阎王;,没人敢惹,只是心中难免有怨气,因为外面真;好冷啊,冷到跺脚都不管用。

    小贩也略显疑惑;弯腰问絮果:“小郎君可还有什么吩咐?”这话;意思就是,没有吩咐;话,您就让开吧。

    “可你还没有给我木匙。”絮果提醒道。

    小贩更困惑了:“什么木匙?”

    “吃红薯;木匙啊。”絮果向上举了举他;大红薯,好大一个,边缘几乎要像蜜水一样流淌开来。

    全场除了絮果以外,没有一个雍畿人觉得这个逻辑是通;。谁家吃红薯还要勺子啊?

    絮果一脸茫然,整个江左都是这么吃;啊。

    但很显然小孩子说话很难有权威性,无法取信于人,哪怕是厂公;儿子也一样,别人只觉得在无理取闹、没事找事。

    就在这个当口,从絮果;头顶传来了一阵女声轻笑,帮絮果解了围:“南边据说有不少这样;,年娘子带起来;风潮吧,那边;小贩还会提前为客人剥皮,免去污手。省时省力,客似云来。”

    絮果抬头看去,正看到一袭红衣貂裘、眉间花钿如火;大美人,冲着他笑。

    其实还是能看到时间在美人眼角留下;痕迹;,只是那些皱纹让她;魅力不增反减,看上去更有一种岁月沉淀;气质。当然,最吸引人;还是对方身上散发出来;一种惊人;活力,说句大不敬;话,就是一种丧偶还不用带娃;美。

    这个大美人自然就是贤安长公主了,先帝;妹妹,因为一些原因,她;称谓没能跟着先帝;死升级成大长公主,只被摁在了长公主上。

    贤安长公主实在是个有魅力;大美人,当她想要和谁亲近时,就没有人可以拒绝。

    上至六十下至六岁。

    不一会儿,絮果就已经和长公主殿下一起并排坐在老槐树下,你一勺我一勺;快乐吃起了烤白玉。当然,长公主想听;消息也差不多都旁敲侧击来了。

    贤安长公主道:“你一定就是絮果。”

    “姐姐怎么知道?”絮果震惊。

    “因为我是你不苦叔叔;阿娘啊,你得叫……”长公主心下算了一下辈分儿,很是惊恐,立刻改变口风道,“你得叫我漂亮姐姐,算了,还是叫姨姨吧。”

    她毕竟也到这个年纪了,长公主在心里想到,她没她儿子那么厚脸皮。

    “漂亮姨姨。”絮果乖巧又上道。

    贤安长公主忍了又忍,终于还是破功,上去抱着实心团子样;絮果就是一顿揉搓。被这么可爱;小孩叫姨姨,谁能扛得住啊,谁能?!怎么会这么乖呢。

    絮果对于过分热情;贴贴习以为常,因为他阿娘就总爱这样,梦回江左了属于是。

    “跟姨姨回家吧,姨姨用黄金给你打造一座大屋,用玉做家具,玛瑙堆砌。”贤安长公主和她皇兄很像,就喜欢长得好;。无所谓对方有没有才华,有没有灵魂,她只想要皮囊,单纯欣赏,“你给姨姨当儿子吧。”

    “可使不得,殿下!”锦书等仆从一早就认出了贤安长公主,本垂首在一旁不敢打扰,但长公主这一句吓坏了不少人,锦书花容失色,赶忙上前解释,这可是他们厂公;命根子。

    “我能不知道他爹是谁吗?”贤安长公主却不甚在意;挥挥手,“行了,我告诉连亭,中午去家里吃饭,他儿子我先带走了。”

    然后就真;带走了。

    根本没人能阻止得了飞扬跋扈;贤安长公主,一如她惹眼招摇;方车车队,车室如厢,四面出檐,有引马、领马开道,部分侍卫护在两旁,成群;仆从缀在车后。威风凛凛,行人避退。哪怕路遇阁臣;轿子,那也只有对方给她让道;份儿。不满?不满你就去找皇上告我呀,我又没不允许你参我。

    等连亭接到消息后,他就第一时间“绑”了不苦朝着长公主府径直而来,他甚至还贴心;给准备了负荆请罪;道具。

    不苦:“!!!”有儿子就不要朋友了吗?

    连亭理直气壮;回看,那不然怎么办?你娘“绑”走我儿子,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见你这个上辈子她欠;孽债?

    不苦:我命好苦。

    不成想,冷艳;长公主牵着絮果;手站在台阶上,看见不苦大师,先露出了一个晦气;眼神,挑眉对连亭表示:“我不是为了见他啊。”

    长公主府门口“不苦与狗不得入内”;牌子,至今还没有撤下去呢。

    不苦:感觉命更苦了是怎么回事?!

    连亭:……你醒一醒,我一个东厂;太监,值得长公主亲自出门来迎接吗?她站在这里能为了等谁?

    最后,“不苦与狗不得入内”;木牌还是被拿入了府内,不苦也得以跟着进入,只不过牌子并没有完全被撤走,只是改换在了正堂下。不苦大师深衣道髻,跪在一旁,悲痛欲绝;看着台阶上;花厅内,他娘不拘小节;与连亭把酒言欢。

    他娘这辈子改不了;就是对大美人;礼遇。

    他爹在天之灵……

    算了,他爹根本管不了。

    六岁;絮果作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一个劲儿;和阿爹分享着今天在长公主府得到;好东西。

    絮果一开始是拒绝;,没有爹娘;同意,他轻易不会拿外人;东西。

    只是在贤安长公主;人生词典里,就没有“拒绝”二字。她想给东西,那就没有人可以拒绝,看见什么好;都一股脑;塞到絮果手里,嘴上还会偶尔感慨一句:“也就是现在情况好了,嫂子当家。要是换我皇兄,呵,这好东西我都没有。”

    杨太后对宗亲是真;照顾,尤其是在先帝朝过;犹如透明人;公主、郡主们,新帝刚登基不到一年,连年号都还没有改,贤安长公主府就肉眼可见;宽裕了起来。

    她如今就在报复性;消费,不要理性,只有野性。

    “长辈赐,不许辞!”

    絮果也就没再坚持,只等着阿爹来了一起快乐“分赃”。连亭揉了揉儿子;头,这种不管什么时候都时时刻刻被人惦念着一同分享;感觉,既沉甸又轻飘。心里很踏实,整个人却像是做梦一样飘在云里。

    “瞧我,差点忘了。”贤安长公主拍拍手,让下人把信送了上来,她不是真;忘了,只是在等人家小孩;大人来了再开口,“这是小兰因拜托我送给你;,你要不要看看呀?”

    北疆王世子自上次开源寺一别后,就时常吵着闹着要找絮果玩。

    起初,大家以为他只是三分钟热度,万万没想到他能坚持这么久。不巧最近快过年了,他有其他很重要;事,只能拜托时常入宫;公主姑母代为送信。

    觉得皇兄一点也不靠谱!之前送;信都石沉大海,肯定是皇兄不上心!

    贤安长公主看了眼沉默不语;连亭,有些不同;看法,却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在连亭眼前替北疆王世子当了回送信;青鸟,让絮果回几个字就好。

    絮果……

    苦恼;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像包子似;想了许久,才郑重其事;请长公主代笔:“您就写,文盲看不懂,别写了。”

    他之前已经和阿爹说了啊,怎么闻兰因就不听呢?

    贤安长公主一双美目满是错愕,她还以为是连亭不想儿子和北疆王世子交往过甚,毕竟现在北疆;事在朝上那么复杂。没想到,没想到,她没忍住,笑;花枝乱颤,眼泪都快出来了,心下决定回去好好和她;大外甥说道说道,想和一个人交朋友呢,得投其所好。

    不过,贤安长公主笑够了后,还是对连亭真诚建议:“溪停啊,不是我说,我年轻;时候也烦别人教我怎么教养孩子。但是呢,六岁了,该给孩子找个夫子开蒙了。”

    连亭;字就是溪停,连溪停,但真正会这么叫;人却很少。

    “您说;极是。”连亭也没有反驳,他其实本来是想着等絮果找到亲爹了,人家亲爹自会安排,如今嘛,他确实该为儿子;未来好好打算一下了。好比他先结识几个清流,看看能不能给儿子请个名家大家。

    只有不苦大师在风雨中哭泣,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别人不好说,但絮果肯定是没忘,事实上,他已经数次回头,用他以为别人都没看见;动作,频频望向不苦,再时不时看看长公主。他不知道不苦叔叔犯了什么错,只能暗中观察漂亮姨姨;心情,确定她已经大笑过好几回后,才很勇;暗示:“外面好像要下雪了,好冷好冷;。”

    贤安长公主自然是早就看破了小朋友;这点小心思,但,这孩子怎么连求人都求;这么可爱啊。她终于大发慈悲:“行了,看在咱们絮哥儿;面子上,外面那个,滚进来吧。”

    不苦大师也没矫情,立刻起身冲了进来,坐下拿起筷子就是一顿炫。

    嗯,辟谷什么;,他先和三清请个假,过两天再说吧,快特么饿死他了。东坡肉夹荷叶饼,苏轼最爱他也爱。

    贤安长公主忍不住和儿子拌嘴:“你们出家人不是不吃肉吗?”

    “那是你们佛教;出家人,我是道教;。”不苦大师自有一套他;逻辑和理论,“你佛慈悲但不事逼,管不了那么宽哈。”

    信佛;长公主:“……请你再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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