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又在假扮对方了! -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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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弗莱拿出拖鞋给陈念:“这是我的鞋, 不嫌弃吧?”

    “当然不了。”陈念一手撑墙,穿上拖鞋,唔, 他的脚比沙弗莱小好多。

    两人迅速走过客厅去到卧室,沙弗莱的父母还在休息。

    关上卧室的门,沙弗莱才恢复正常音量:“吃饭了吗?”

    “还没呢。”陈念把包放下,打量着沙弗莱的卧室。

    沙弗莱:“待会儿咱点个外卖。”

    沙弗莱的卧室相当宽敞, 一米八的床,周围铺着毛绒地毯,书柜和衣橱明显是定制的款式,飘窗上铺着垫子改成了读书角, 床的正对面是最大尺寸的升降桌。

    陈念一眼就注意到了桌上的电脑。

    白色的透明机箱内, 各种硬件如同某种怪物的内脏紧密拼接在一起, 同样纯白的水冷光圈亮着, 让机箱呈现出神圣的科幻感, 相当赛博朋克。

    鼠标垫很大, 几乎占据半个桌面, 机械键盘放在正中,键盘呈现贴合手部尺寸的斜度, 顶部还有行窄窄的液晶显示屏, 光点显示着英文和数字。

    “哇,这个键盘好酷。”陈念伸出手, 尝试着按下某个键。

    按下去的瞬间,键帽啪嗒一声发出光亮。

    光追逐着陈念的手指,跑过所有被他按到的地方。

    要是十指如飞地快速打字, 肯定会闪得很炫酷吧?

    陈念心动了:“这个键盘是从哪里买的?”

    “我客制化的。”沙弗莱介绍道, “自己买轴承组装, 雏菊黄轴,35克的触发压力,这样就算每天敲很多代码也不会觉得手累。”

    “怪不得这么轻。”和沙弗莱的键盘相比,家里的键盘硬得简直就像石头。

    陈念寻思着也许有机会自己得去换个差不多的键盘,他画画也需要按快捷键。

    鼠标同样相当高端,左右侧边都额外有许多按键。

    当然,最高大上的还是那左右分布,高低错落有致的五个显示屏。

    在陈念的注视下,沙弗莱把右侧上方的宽屏拉拽着,移动到中间。

    陈念惊讶地瞪大双眼,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五个屏幕该不会都是可以移动的吧?”

    沙弗莱挨个介绍道:“是啊,写代码我习惯用窄屏,看文档的时候用这个墨水屏,护眼,平时打游戏或者看视频就用宽的,其他当做辅助窗口。”

    沙弗莱的设备实在太过高端,陈念总觉得他这套电脑应该不低于五万块,不愧是住着二百平米大平层的有钱人家少爷啊。

    怪不得沙弗莱能花一千二百块钱买刮刮乐当做生日礼物。

    陈念本来还觉得经常接稿的自己是个小阔佬呢,结果和沙弗莱一比,压根啥也不是。

    “你坐在这儿画画吧。”沙弗莱把书搬到柜子上,收拾出来空位。

    陈念好奇地拿起两本,什么什么架构。他翻开那一页,每个字都认识,但合起来的句子完全不懂。

    看着就觉得头疼。

    陈念放下书,从包里拿出自己的iPad,沙弗莱说比赛的时间太短,美术部分不用过于精细,使用平板作画绰绰有余。

    还有十分钟开赛,陈念就和沙弗莱闲聊,缓解他们心中的紧张。

    但他怎么觉得,相比起沙弗莱,反倒是他自己更加忐忑呢?

    陈念:“你紧张吗?”

    “不。”沙弗莱给了个很轻松的答案。

    陈念:“我还以为你会激动得睡不着觉呢。”

    沙弗莱:“不至于,第一次参加没经验,能按时完成就很不错了,很多人前两次参赛都是练手,我的目标也很简单,做出来一个能看的东西就行。”

    “是啊,毕竟咱才十七岁呢。”陈念点头表示赞同,又好奇地问道,“如果我不同意过来,你要怎么办?”

    沙弗莱摊手: “那就自己画喽,火柴人抽象派什么的,之前也不是没出过类似的获奖作品。”

    和沙弗莱聊过这些,陈念的所有紧张不翼而飞,只剩下满满的期待。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骤然跳到6:00,桌上的电子计时器也在同一瞬变化数字,沙弗莱立刻伸手握住鼠标,点击刷新。

    官网的页面跳动,出现了本期比赛的题目。

    [the last day]

    “呃……最后一天?”陈念用他有限的英文知识翻译道。

    如果这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你会做什么?

    陈念不自觉地开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毫无疑问,他还没活够呢,如果真的是他的最后一天,他有太多太多的事想干,以至于都不知道该从哪件开始更好。

    他肯定会去找爸爸和哥哥,他们是他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随意地聊聊,可能就要半天过去了。

    他会画上最后一幅画,表达此时此刻的心绪,大概需要一整个下午。

    然后晚上应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共同享受生命的大和谐……可恶,他还没有尝过爱情的苦呢,就这么死掉,也太亏了吧!

    陈念的思路如脱缰的野马,从温馨草原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疾驰而去。

    要是死的时候还没被爱情滋润过也实在太悲催吧!他手机里的纸片人能不能看在他如此可怜的份上,真实地出现在他面前啊?

    沙弗莱沉默不语,显然也在思考。

    五分钟后,他才终于看向陈念。

    陈念赶忙坐直了,身体微微前倾,准备洗耳恭听他的想法。

    沙弗莱:“我饿了,咱们早上吃什么好呢?”

    陈念:“…………”

    陈念:“看看外卖?”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开始制作之前,当然要先填饱肚子才行。

    陈念凑到沙弗莱身边,跟他一起浏览美团界面,稍不留神,注意力就偏到了沙弗莱滑动屏幕的手指上。

    他的手,很好看。

    沙弗莱:“这家挺好的,要不要尝尝?”

    “好啊。”陈念答应着,其实压根没注意沙弗莱都点了什么。

    等待外卖的功夫里,陈念和沙弗莱先初步交流了各自的想法。

    沙弗莱想到了一些战争和地牢类点子,或者末日生存。

    “其实也可以做成囤货,比如说主角知道这是末日前的最后一天,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全球性大灾害,拿出全部家当储备物资,在最后,系统会对玩家的储备作出评价,来估算能存活多少天。”

    “这个想法不错。”陈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如果弄不好的话,会显得很简单吧?”

    沙弗莱:“这就是游戏机制需要考虑的问题了,我在想要不要弄成老虎机形式,通过摇奖来确定购买物资的种类,每一轮摇奖过后都会出现技能选项加入到下一轮,去帮助玩家获得想要的物资。”

    “这个想法挺好的,先记下来。”

    陈念拿着笔,在平板中写下“末日囤货摇奖”这六个字。

    沙弗莱:“你呢?有什么想法?”

    陈念:“我暂时有两个大体的思路,其中一个类似于恋爱养成。主角玩的一款养成游戏即将停服,这是游戏运营的最后一天,玩家需要通过手机上的按钮和游戏里主角最喜欢的角色进行互动。”

    “角色仿佛也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略带伤感却仍旧幸福地和屏幕外的玩家相处,直到最后,玩家意识到他的角色似乎拥有了超脱于程序外的思维,但已经太迟了,随着官方发布的停服公告,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手机里陪伴着他的角色永远消失。”

    沙弗莱笑了:“听着有点伤感,这样的话主要设计在于互动和对话,为了让玩家第一时间对游戏角色产生好感,美术也要做得很好才行。当然,我相信你这个老手肯定能设计出让大家很喜欢的角色。”

    陈念:“也可以往里面随机加入一些元素,比如说根据选项的不同,游戏角色可能会产生黑化或者变异,拥有第二第三形态什么的。”

    沙弗莱:“我觉得可以,先记下来,第二种呢?”

    陈念:“第二种就比较偏向沙雕日常,主角是个在公司里饱受工作和生活折磨的社畜,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视野中出现了倒计时,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是世界末日的来临时间。”

    “得知世界明天就会毁灭的主角顿时抛掉了所有顾虑,开始了为所欲为的生活,把之前所有不敢干的事都干了,他拳打老板脚踢同事,向自己之前从来不敢搭话的女生表了白,在广场上大声唱歌,还开了露脸直播跳热舞。”

    “午夜他回家躺在床上,等待着最后一秒到来,结果倒计时归零,无事发生,压根就没有什么世界被毁灭,所谓数字只不过是他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

    陈念讲得绘声绘色,沙弗莱听得直乐,补充道:“之后主角意识到原来生活竟然可以这么精彩,从此开始用积极阳光热情的心态面对人生了吗?”

    陈念:“未免也有点太绿色健康正能量了。”

    沙弗莱:“我觉得这个也不错,快记下来。”

    等待外卖送来的功夫里,他们已经想出了七八个不同的类型。

    沙弗莱看着平板上密密麻麻的记录,觉得好生神奇。

    陈念的思维方式和他截然不同,总是能从生活中的小点想到许多非常有意思的情节,果然搞艺术的人想象力就是丰富。

    如果他自己单干,可能只会冒出非常硬核的末世或科幻想法。

    想法太多也是种烦恼,现在他们需要从中挑选出一个最适合做成游戏,并且可玩性最高的思路。

    敲门声响起,沙弗莱取了外卖回来,陈念掏出自己的水杯喝了两口,看沙弗莱从袋子里拿出牛肉塔可,以及罐装的可乐。

    陈念:“大早晨吃这个感觉好不健康啊。”

    沙弗莱:“要保证充足的能量供给才行,我专门点的多加牛肉。”

    沙弗莱从床底掏出折叠桌,支在卧室空地处,两人盘膝坐在地毯上,边讨论边吃饭。

    七点半,沙弗莱的房门被轻轻敲响,他收拾着吃完的包装,道:“进。”

    沙弗莱的母亲卡琳娜推开房门,她换上了工作要穿的制服,即将前去研究所,看到屋里的两人,笑着问道:“开始多久了?”

    沙弗莱:“六点开始,一个半小时了。”

    陈念站起身,礼貌又乖巧地喊道:“阿姨好。”

    陈念模样实在可人,尤其是他特别会装,没有谁能在那露出两个小虎牙的笑容面前保持冷漠。

    “好孩子。”卡琳娜早就知道沙弗莱要叫同学过来帮忙,特别是他听说这孩子学俄语,将来还要去上列宾美院,就更感觉亲切了。

    “白天我和他爸都不在家,你们随意就行,需要打扫卫生或者有什么想吃的饭,就叫保姆阿姨过来弄。”

    陈念:“好,谢谢阿姨。”

    听着沙弗莱母亲出门的声音,陈念和他对视:“你家还请了保姆啊?”

    沙弗莱:“主要是帮忙收拾卫生和做饭什么的,我爸妈不太会做中餐。”

    陈念好奇:“那你们平日里自己弄的话都吃什么?”

    沙弗莱:“奶油炖土豆吧,或者奶油炖鸡翅,还有烤肉这类。”

    陈念:“…………”

    陈念:“根本就是热量炸弹吧,这样吃不得胖成个球!怪不得你能长这么高。”

    沙弗莱:“我老家冷啊,如果不吃热量高的食物能冻得半死。你想尝尝吗?要不我中午让阿姨弄个奶油炖土豆,也让你提前适应一下出国留学的饮食。”

    陈念一方面觉得实在太黑暗料理了,一方面又想试试:“好啊,那我尝尝。”

    插曲之后,两人的话题又转到了确定制作思路上,经过两个小时的讨论,沙弗莱决定采用陈念的想法,做恋爱模拟游戏。

    因为这种类型最能够体现陈念的价值,有这么个出色的美工帮忙,沙弗莱自信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通过讨论确定纸片恋人的性格和特点,陈念就开始设计了,沙弗莱则构设框架,确定流程和进展分支。

    两人埋首做着各自的工作,沙弗莱偶尔会在选项上征求陈念的意见。

    说实话,他觉得陈念更适合去学文科,少年的想法总是充斥着诸多浪漫情调。

    陈念:“啊对了,音乐也很重要,必须要把氛围烘托起来才行。”

    沙弗莱:“我知道一些能够免费商用的曲库,到时候从里面选吧。”

    陈念摇头:“如果是比较常用的音乐,玩家听起来可能会出戏吧,我正好认识个懂音乐的朋友,问问他能不能帮忙。”

    陈念摸起手机,他特地和沙弗莱拉开一定的距离,面朝着对方,保证沙弗莱绝对不可能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

    然后给陈词发消息。

    [哥,来帮帮忙!我们打算做一个模拟恋爱类的游戏,需要配乐,你能帮忙录一首比较温馨舒缓,就带着点淡淡哀伤的曲子吗?]

    陈词很快回复:[好,游戏内容大概是什么样的?]

    陈念:[我给你打电话详细说吧。]

    陈念抬起头,他看向沙弗莱,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我去给朋友打个电话。”

    他走出卧室,来到沙弗莱家的阳台上,向陈词拨打语音电话。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高档小区内又相当安静,沙弗莱凝神细听,能够隐约听到外面陈念的话音。

    直觉告诉沙弗莱,陈念可能是在给陈词打电话,不然他没必要非得跑到那么远的阳台。

    “剧情大概就是这样,最后的结局有三个分支,普通结局也就是坏结局,角色随着游戏停服永远的消失。

    “好结局比较难打,主角失魂落魄之际得知官网发布了新声明,游戏关服,但保留私人数据,玩家只要不把安装包删掉就可以继续玩,只是不会再更新剧情。

    “还有一个隐藏结局,角色彻底爱上了主角,为了能够和主角在一起,也是出于对自己即将消失的恐惧,她变身成了其他诡异的形态,突破次元的阻隔,降临在了主角的身边。”

    陈词:“这样的话我需要写两首曲子,一个平时当做bgm的主题曲,好结局和坏结局的时候可以用它的变调,一个比较阴森的曲子为隐藏结局服务。”

    陈念:“会不会有些太麻烦了?”

    陈词:“没事,反正我在家就能弄好,我会尽量快点,争取明晚之前给你。”

    “好,谢谢哥!”陈念兴奋异常,最后一句感谢差点没收住音量。

    他赶紧捂住嘴巴,紧张地回头看向沙弗莱的卧室。

    房门紧闭,沙弗莱应该没听到。

    还好还好。

    ——原来陈念是弟弟,陈词是哥哥啊。

    沙弗莱敲着键盘,多日以来的困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哥哥稳重,弟弟活泼,倒也挺符合大家的日常认知。

    陈念在阳台上站了两秒缓和情绪,等到因紧张而加速的心跳重新平复,才拿着手机回到沙弗莱的房间。

    陈念:“已经和我朋友说好了,他会写两首曲子,一个当主题曲,用另一个作为隐藏结局的伴奏。”

    沙弗莱:“好,辛苦了,那到时候我们得把你这位朋友也算在队伍里面,他叫什么名字?”

    “呃……”陈念的脑子转过了十万八千圈。

    千钧一发之际,他非常机智地把哥哥当做网友,说出了陈词的网名。

    “我是大傻子哈哈。”

    沙弗莱:“…………”

    “你这个朋友的品位也真够独特的。”沙弗莱憋了半天,吐槽道。

    看不出来啊,平日里沉默寡言、冷酷疏离的陈词,竟然会有这种网名?

    陈念嘿嘿笑着,不好意思给沙弗莱说其实这名字是他偷偷给陈词改的。

    关系再好的兄弟姐妹,在成长过程中肯定都会有一段喜欢互相伤害的时期。

    陈词和陈念也是一样。

    陈念没少偷偷修改陈词的网名,陈词则做出了最有力的反击,对于自己的各种奇怪名字,他完全不放在心上,陈念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讨没趣,憋屈得很。

    陈词这个大傻子网名还是他们十二岁时陈念给他改的,陈词把无视发挥到了极致,到现在都还用着。

    陈念用了一个小时做出纸片恋人的大概设定,拿给沙弗莱看。

    是个非常可爱的白毛红瞳少女,设定是从出生时起双脚就没着过地的圣女,虽然只是线条和色块打草稿,却也足够美丽。

    陈念还专门为隐藏结局搞了个黑化变异形态,这样反差起来才足够带劲。

    “没有冲国人能抗拒白毛。”陈念如是说道,“虽然比赛是全世界的,但我相信人类审美的一致性。”

    “行,挺好的。”沙弗莱点头,无论陈念画成啥样他都没意见,反正总比他自己搞要好得多得多。

    确定了设计,陈念就开始画立绘。

    沙弗莱找出代码研究这类游戏的架构,他才是任务最重的那个。

    一时间房间里就只有键盘敲动、鼠标点击和笔尖触碰平板的声响。

    时间有限,陈念就用了最省力气的画法,他直接在草稿里上色,再根据色块勾线。

    因为是他们自己制作的游戏,可以当做oc,对于性格和设计的把握都很熟练,陈念画得很快。

    沙弗莱研究了一上午,终于算是搞懂了大概要怎么弄。

    保姆阿姨十一点到家,听沙弗莱说想吃奶油炖土豆,就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

    十二点半,阿姨过来喊他们吃饭,陈念放下笔,靠在椅背上用力地伸了个懒腰。

    上衣被理所当然地拽起,露出一小截白到晃眼的腰肚。

    沙弗莱突然想到陈念爬双杠时压在胳膊上的红痕,如果伸手在他腰间戳一戳,是不是也会留下类似的痕迹?

    他不做声响地移开眼。

    陈念:“你那边怎么样了?”

    沙弗莱:“差不多搞懂了,下午就可以尝试构架,我得先把文案写好。”

    陈念:“三天之内能做得完吗?”

    沙弗莱:“应该可以,少睡点觉就行了。”

    沙弗莱坐在餐桌前,对保姆道:“阿姨给我做杯咖啡吧。”

    陈念举手:“我也要!”

    沙弗莱:“没事,你要是想睡直接在我屋里休息就行,应该没那么大工作量吧?”

    陈念:“不要,我陪着你。”

    沙弗莱:“那阿姨做两杯吧。”

    “好。”保姆熟练地拿出咖啡豆,来到咖啡机旁操作。

    原来沙弗莱的日常生活是这样的吗,感觉好上流。

    人家家里这么有钱,成绩还这么好,而且还有一技之长。

    果然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猪都要大啊……陈念默默感慨着。

    陈念跟着沙弗莱吃了奶油炖土豆、烤猪排、鱼子酱和酸黄瓜,虽然听起来很像黑暗料理,但不得不说味道居然挺好,吃起来也顶饿。

    再一杯咖啡下肚,陈念撑得都不想从椅子上起身了。

    与此同时,陈词坐在钢琴前谱曲。

    游戏还在制作初期,陈念也没文本给他看,只能简要概述一下剧情,但陈词大概能理解弟弟想要的感觉。

    陈词钢琴学得很好,几年之前就能尝试着即兴发挥了,正儿八经地谱曲倒是头一回。

    陈词握着铅笔在五线谱上涂抹,写完最后一个小结,暂时停下。

    先定下主旋律,之后再做变调或扩增会容易许多。

    陈词把手机放在琴上,弹奏着录了一遍,听起来感觉收音有点欠缺。

    得用录音麦才行。

    为这件事专门再买显然不太划算,陈词想了想,给陈念发消息。

    [沙弗莱有没有合适的录音设备?我用手机录的效果不太行。]

    陈念很快回复:[他说有。]

    陈词:[那我下午过去拿可以吗?你给我送到楼下。]

    陈念:[行啊,我们先把东西找出来。]

    陈蔚到客厅接水,看陈词坐在琴凳上,面前摆着曲谱,好奇地看了几眼:“干嘛呢?一上午弹得断断续续的。”

    陈词解释道:“这是陈念让我帮忙写的游戏音乐,下午我要到他那边一趟,拿录音设备过来。”

    “我开车带你去吧,正好给车加个油。”陈蔚拍拍陈词肩膀,“先去睡觉吧。”

    兴许是咖啡起到作用,又或许是制作游戏的期间过于兴奋,习惯睡午觉的陈念今天竟然一点都不困。

    他把立绘搞了个大概,开始制作差分,设计了许多精妙的小表情。

    相较于陈念这边,沙弗莱的进度要慢些。

    他头一回制作游戏,有许多不懂的内容都得现查现学,五个显示屏全都打开了,省了来回翻腾页面的功夫。

    下午三点,陈词给陈念的手机振铃。

    陈念立刻起身,抱着装有录音麦的盒子,见沙弗莱忙得热火朝天,轻手轻脚地就要走开。

    “你朋友过来取麦了?”沙弗莱突然道。

    陈念:“啊,是,他在楼下等着。”

    沙弗莱:“请人家上来坐坐吧,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团队的一份子。”

    陈念:“不用不用,正好他最近也比较闲。:

    “那我也跟你下去一趟吧,得好好感谢人家愿意帮忙。”

    沙弗莱说着作势起身,陈念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赶忙放下箱子健步冲上去,双手按着沙弗莱肩膀,把他硬生生地按回椅子里。

    “不用!不用耽误你时间了,我和他可能还得在楼下唠会儿,咱的游戏制作工期这么紧,可得把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利用起来才行,要是想认识的话,等以后再说也不迟。”

    陈念紧张兮兮的样子让沙弗莱想要发笑。

    真是的,也不知道尽力控制一下,那惊恐的神色都快从眼睛里飞出来了。

    沙弗莱知道,这场战争肯定要以自己的大获全胜宣布告终,他想乘胜追击。

    “没事,劳逸结合嘛,从早上六点开始我就一直干到了现在,下楼去放放风也挺好的。”

    沙弗莱对抗着肩膀上的压力,再次装模作样地站起身。

    “唉别别别。”陈念赶紧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上去,几乎像趴在沙弗莱背上了。

    少年手臂都勒着沙弗莱脖颈,差点要把他的睡衣领口扯开。

    沙弗莱嗅到淡淡的香气,不再是松节油的大海味道,而是某种他应该熟悉,却又一时间想不出名字的花香。

    神魂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沙弗莱:“你这是要扒了我的衣服吗?”

    陈念一看,发现沙弗莱的睡衣领子都被自己扯开了,赶紧松开力道,手指捏着,诚挚地把他的衣领摆正。

    沙弗莱:“怎么紧张成这样子,对方该不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吧?”

    怎么办?看起来要掩盖不过去了。

    情急之下,陈念只能沉重点头:“我那个朋友确实挺奇怪,你想想用这种网名的人,而且还是搞音乐的,能不奇怪吗?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暂时先别跟他见面,万一再被吓到影响咱的游戏制作就糟了。”

    “那好吧。”沙弗莱终于松了口。

    还不到收网的时候,把陈念逼急,就不好玩了。

    “先替我谢谢人家,到时候我会在游戏制作组里也加上你朋友的名字,你给他说一声。”

    “嗯嗯好的,那我去了。”

    陈念抱起录音设备,一溜烟地跑了。

    陈念走出电梯,快速步入阳光之下,朝小区门口走去。

    不用他说,陈词也知道得稍微拉开些距离,至少不能让沙弗莱有在楼上看见的机会。

    他在小区门口看到了自家的车,哥哥和父亲正站在旁边等待。

    “说明书在里面。”陈念把箱子交给陈词,“爸,你怎么也来了?”

    陈蔚:“想看看你比赛的怎么样,顺便给车加个油,进展顺利吗?”

    陈念:“挺顺利的,已经定下主题了,做出来的效果可能会出乎意料的不错呢。”

    “那就好。”陈蔚夸赞道,“我儿子不光能接商稿,现在还会做游戏了。”

    陈念嘿嘿笑着:“除了读书学习,我擅长的事儿多着呢。”

    陈词打开手机的录音,给陈念听了他早晨谱写的主题曲。

    钢琴的旋律舒缓悠扬,带着恋爱的甜蜜和忧伤,高潮部分相当抓耳,陈念只听了一遍,就想跟着哼哼了。

    “太棒了!”他喜欢得要命,“感觉会特别贴合剧情。”

    陈词:“到时候我再录小提琴,两个衣柜合起来的效果会更好。”

    陈念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那就辛苦啦。”

    聊了二十多分钟,陈词和陈蔚告别陈念,去加油站把油箱加满,就准备回家。

    结果走到半路,开着车的陈蔚察觉到了异样之处。

    他把车靠边停住,下车查看情况。

    很快,陈蔚在外面敲了敲副驾驶车窗,陈词打开他这一侧的窗户,听到父亲无奈道:“车胎被扎了。”

    “怎么会?”

    “谁知道呢,可能压到玻璃了。”陈蔚叹了口气道,“走吧,去附近的4s店补个胎。”

    陈蔚从地图上找了最近的汽修店,用最低的速度开过去,汽车扎胎可不是小事,万一爆了极容易出现交通事故。

    正值国庆假期,店里忙得热火朝天,陈蔚下车和修车师傅交流,陈词就暂且坐在车里,告诉陈念回去的路上车胎被扎了。

    “先给您做个检查。”汽修店的师傅环视一周,大声喊道:“小傅,来这边看看车胎!”

    正坐在小板凳上喝水休息的傅天河立刻起身,他重新戴上织线手套,小跑到车边,看到熟悉的车型和牌照,当场愣在原地。

    陈蔚并未把这位年轻修车师傅的怔忪放在心上,而是惊异于他看起来实在太小了,可能中专毕业就出来工作了?

    傅天河也看到了陈蔚,从年纪推测,应该是陈词和陈念的爸爸吧?

    唔,感觉兄弟俩和他们父亲长得压根就不像啊。

    兄弟俩的爸爸自己出来的吗?不对,副驾驶上还有人。

    是陈词还是陈念?

    这样低垂着眼看手机的神情,应该是陈词吧?

    傅天河脑子里想着这些问题,手上却一刻也没闲着,他麻利地绕到副驾驶一侧,蹲下身检查前方的车胎。

    陈词和陈念说完了情况,收起手机,推开车门出去。

    他刚探出头,就越过车门,看到了蹲在旁边的熟悉身影。

    傅天河穿着蓝色的工作服,双手带着粗糙的线织白手套,正检查这右前方的车胎。

    听到陈词下车的动静,傅天河抬起头,在少年的脸上发现了罕见的惊讶。

    就好像他压根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陈词轻声喊道:“……傅天河?”

    “陈念?”傅天河故意把音量放大到周围都能听见的程度,“这么巧啊。”

    陈词:“…………”

    陈蔚:“?”

    这个年轻的修车师傅认识陈词?还把陈词叫做陈念?

    陈蔚看向陈词,见大儿子抿唇,当即就明白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这两个臭小子,趁着转到新学校里就给他乱来是吧?

    陈蔚强忍着唇角的抽搐,到底没当着傅天河的面,把陈词戳穿。

    “你们认识?”

    陈词点头,他知道陈蔚刚才应该听到了,毕竟傅天河的声音实在是大。

    但非常幸运,爸爸还给他留了面子。

    “这是我同班同学,傅天河。”

    “你同学?”陈蔚更加惊讶了,也就是说眼前的半大小子和兄弟俩同龄。

    “叔叔好。”傅天河热情地打招呼,同时根据陈蔚的反应也猜到些线索。

    兄弟俩估计不是头一回这么干了,有这么个帮忙守护秘密的家长,可真不错啊。

    陈蔚问道:“这是你家的店吗?你怎么在这里干活啊?”

    “我是打工的。”傅天河如实回答,说话的功夫里他也没耽误检查,找到了车胎被扎破的地方。

    陈蔚:“你成年了吗?”

    傅天河笑道:“还没有,是老板看我缺钱才同意留下我的,这事叔叔你可不要随便往外说啊,不然我工作就要泡汤了。”

    陈蔚终于注意到了傅天河的右眼,最开始他以为这孩子戴了金色的美瞳,结果对话当中他发现傅天河眨眼时右眼无法完全闭合,眼球的转动也略有些区别。

    陈词在身边轻轻戳了戳陈蔚的腰间,让他别再问了。

    陈蔚也不是傻子,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差不多懂了,正常情况下谁家会让正在读高二,处在关键的十七岁孩子出来打工?

    在家他什么活都舍不得让陈词和陈念干,兄弟俩只用负责专心学习或者画画就行。

    而且看傅天河的熟练程度,他肯定已经在汽修厂工作很长一段时间了。

    傅天河用蘸水的刷子刷过被扎破的地方,细小的泡泡冒出,说明轮胎被扎透了。

    他确定洞眼的直径不超过六毫米,并且胎圈也没有损坏或变形,道:

    “叔叔您这种情况可以补胎,我先给您说几个选项吧。第一个是用打枪补,直接往洞里塞胶条,只要几分钟就能修好。

    “第二种用补胎胶皮贴上,但这两种方法都是临时性的,如果之后浸水或者长时间跑高速,容易再次漏气。”

    “第三种是用橡胶片热补,最麻烦但也最牢固的方法,但价格相比于前两种会更贵一些。”

    傅天河说得很专业,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态度相当自信。

    陈蔚本来还担心自己作为同学的家长,知道傅天河在外面还需要打工赚钱会伤害到对方的自尊心,现在一看,这孩子是真的打心眼里开朗。

    或者说,他热爱自己的这份工作。

    “那就选最后一种吧。”陈蔚道,“麻烦尽量补得严实一点,我就不换车胎了。”

    “好嘞。”傅天河熟练地把轮胎卸下来放在地上,又倒了盆水,确定没有其他破损点,“大概需要二十分钟,麻烦您稍微等等吧。”

    “陈念在这等着。”陈蔚故意把名字说得很重,“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陈词:“好。”

    陈蔚走了,车胎旁就只剩下陈词和傅天河两人。

    傅天河从旁边拉了个马扎,放在陈词面前:“坐会儿吧。”

    陈词摇头,仍旧陪他站着:“你从这里工作多久了?”

    “差不多三年了吧。”傅天河抓抓脑袋,“中考结束之后过来的,之前人家嫌我年纪实在太小,不让我干,我就只能在旁边蹲着看,幸亏我长得高,现在说二十多岁也行。”

    傅天河动作麻利地找来工具,他半蹲着把一只手伸到轮胎内侧,将扎漏的地方修补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又充满热情,看得出傅天河是真心喜欢自己的这份工作。

    他也是这么修补自己伤口的吗?

    陈词突然觉得有什么带着小刺的东西在他心上滚动,带来泛着痒的刺痛,又苍耳般牢牢勾住不肯放手,他思考了两秒钟,认出这种情绪名叫愧疚。

    因为前天晚上他明明看到了傅天河在公交站等车,却没尽力帮他吗?

    陈词从小就比同龄孩子冷漠,他跟陈念一起看电影,到感人至深的地方从来都没多少反应,身边的弟弟哭得满脸眼泪鼻涕,但他却总能以最冷静的态度指出,这都是编剧安排好的剧本,都是假的。

    但这一回,他感觉有点不一样,也许是因为傅天河如此鲜活地生活在他身边?又或是因为傅天河从未在旁人面前表现过他的脆弱,显得十足可敬。

    陈词也蹲在傅天河身边,近距离地看他进行修补工作。

    “小心点,别蹭到你身上了,脏。”

    傅天河还记得陈词洁癖,不曾想少年却摇了摇头:“没事。”

    “你不是很讨厌脏东西吗?”

    “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碰我。”

    傅天河愣了愣,他想到带陈词骑摩托去秘密基地时,少年不得已抓在他腰间的双手,这对陈词而言,肯定算做肢体接触了吧?

    那下次他骑慢点好了,让陈词不用抓着也能坐稳。

    傅天河补完车胎,再次检查确定不再漏气,把轮胎重新安装。

    陈蔚回来时,看到大儿子像朵蘑菇,蹲在他弟弟的同学身边。

    陈蔚手里拎着两个大塑料袋,里面装满了零食和饮料,等到傅天河忙完手头的工作才上前道:“辛苦小傅了,给你拿了点吃的。”

    “不用不用,这都是我该做的。”傅天河连忙摆手,但陈蔚坚持把袋子塞进他手中,“这么凑巧能遇见就是缘分,拿着吧,平时上学还要辛苦你照顾我们陈念。”

    陈蔚笑眯眯的,故意把陈念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陈词:“……”

    傅天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叔叔,您看我是个打工的,也没办法收费便宜点,只能帮您尽最大努力补得严实。”

    他话音还没落,就有人在别处喊他过去修发动机。

    “哎!”傅天河高声应和,“叔叔我得去忙别的了。”

    陈蔚:“快去吧,我们这就走。”

    傅天河朝陈词笑笑,小声道:“最近国庆放假,应该有很多人上山踏青,可能会找到小屋那边,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要跟我去检查一下吗?”

    陈词想过自己的安排:“明天之后的所有时间都可以。”

    “好,那我到时候联系你。”傅天河朝陈蔚和陈词挥了挥手,转身跑去修发动机。

    陈词握了握自己垂在身边的手,掌心冒出一层细细的汗,也许是因为傅天河当着爸爸的面邀请了他。

    “走吧。”陈蔚招呼着坐进驾驶座,把车开出汽修店,他才阴阳怪气地道,“在同学面前有两幅面孔挺好玩是吧?”

    陈词:“……”

    陈蔚无奈叹息,他现在就算骂陈词一顿,勒令两人再也不许这么搞已经起不到效果了,只能问道:“就没有哪怕一个人意识到你们是两个人吗?”

    陈词:“或许吧。”

    陈蔚:“什么叫做或许吧?”

    陈词却没有回答陈蔚,而是问道:“爸,我和陈念还不会说话的时候,你是怎么区分我们俩的?”

    陈蔚:“你们肩膀上有胎记,长在不同的对侧,还有耳朵后面,你右边耳朵后面有一颗痣,陈念没有。”

    陈词抬手摸向自己的右耳。

    他并不知道那里有一颗痣,毕竟是看不见的地方。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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