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又在假扮对方了! -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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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词对着镜子, 把头偏向左侧,但耳朵的存在让他无法看清后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只能拿起手机,对着自己的侧面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 他右耳后侧果然有一颗不起眼的小痣。

    傅天河坐在陈念的正后方,也就是说每次上文化课,他都能看到他们的这个位置。

    陈词脑海中浮现出诸多蛛丝马迹,比如陈念说体育课上偶遇傅天河跑到旁边压腿, 差点被吓死。

    再比如傅天河在陈念去画室之前送了他一包薯片,也由此让陈念能够带回家来和自己共同分享。

    其中最为明显的,当然还是今天汽修店里傅天河那声响亮的“陈念”。

    爸爸帮了他的小忙,让事情不至于被当场戳穿。

    要是当时爸爸没反应过来呢?

    傅天河是不是还准备故意做出相当意外的表情, 惊讶地感慨道“什么, 原来你们竟然是双胞胎吗?!”

    陈词甚至能想象出他鲜活的样子, 甚至有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词安静地站在镜子前, 盯着镜中的自己。

    说实话, 除了耳后的那颗小痣, 他和陈念性格上的差别也实在太大, 但凡知道他们是双胞胎的人,都肯定能认出来。

    那天他在画室里, 就引起了桂芷棋的怀疑。

    既然如此, 他倒不如将计就计,看看最后到底是谁能骗过谁。

    陈词不打算现在就给陈念说, 弟弟正在做游戏,先别打扰他为好。

    他暂且将此事放到一边,回到客厅拆开包装, 研究沙弗莱的录音设备。

    陈词花了一整天写出主题曲和它的两首变奏, 他听着还挺满意, 反正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高水平了。

    晚上他分别用钢琴和小提琴演奏一遍,录好之后再用音频软件合成。

    这两种乐器的结合总能给人以凄美哀伤的心绪,接下来还得再做个情绪基调截然不同的诡异小曲。

    说实话陈词毫无灵感,谁闲着没事会去听恐怖音乐啊。

    临睡之前他躺在床上,打开视频软件搜索恐怖bgm,出现了一系列“盘点十大最恐怖背景音乐”的视频。

    陈词随便点开一个,放在枕头边凝神细听。

    高音的钢琴音符如同不断靠近的脚步,伴随着一些吟哦般的音效,营造出阴间氛围。

    只可惜这些音乐要是没被营销号用烂的话,可能会显得更加恐怖。

    如今听在陈词耳朵里,他只能联想起AI配音的“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帅,他正在被佛勃勒追杀。”

    也许,他应该从音乐软件上搜索一些恐怖游戏的专辑。

    陈词正想着,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陈蔚神情疑虑地探头进来。

    屋内漆黑一片,只有来自客厅的灯光让他的影子投到地面,最终和黑暗融为一体,阴森诡异的音乐正充斥每一寸空间,而他的大儿子面朝上地躺着,双眼紧闭。

    陈蔚脑子里顿时浮现出无数阴森血腥的电影画面,心中骤然一紧,他想都没想地径直扑上去,大声喊道:“陈词!”

    陈词听恐怖音乐没被吓到,却被耳边突然炸起的一声爆喝给吓的浑身激灵,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被扑了个严严实实。

    陈词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摸过枕头上的手机,把音量键调成最小。

    诡异恐怖的音乐拐着弯地消失了。

    陈蔚:“……”

    什么?竟然只是音乐吗!

    陈蔚火速爬起来,用格外严肃的神情掩饰自己不断冒出的尴尬:“你怎么大半夜的听这些鬼东西?”

    陈词解释道:“陈念需要一个稍微恐怖点的音乐,我想不出来,就听听这些寻找灵感。”

    “哦,那你听吧,我就是过来看看。”陈蔚说着,若无其事地飘出了卧室。

    不得不说,陈词听了这么长时间的恐怖音乐啥感觉都没有,但在爸爸突然扑过来的一瞬间,他明白了什么叫差点被吓到心肌梗死。

    陈词默默回味着那种感觉,突然就有灵感。

    他爬起来,并未开灯,直接摸到桌边,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写下四个八拍。

    陈念毫不知晓哥哥那边的小插曲,他在沙弗莱的卧室里画了一整天的画。

    等到晚饭时间,他停下笔,手指都有些僵硬了。

    因为担心陈念会觉得尴尬,沙弗莱的父母就让他们两个先吃。

    陈念一天都没怎么活动,中午吃的奶油炖土豆又实在太压肚子,还不饿,但沙弗莱吃了很多,晚上他还不知道要忙到几点,万一中途再饿就难受了。

    陈念见状,也跟着多吃了点。

    说实话他的任务一点都不比沙弗莱轻,既然是恋爱模拟游戏,美术起到的作用至关重要,而且因为他们设计结局一共有三个,需要画的立绘蛮多,陈念想尽最大努力做得完美。

    饭后稍微休息片刻,两人就继续回屋开始干活,八点左右,沙弗莱的父亲米哈伊尔敲门进来了一趟。

    “叔叔好。”陈念站起来给他打招呼。

    米哈伊尔属于那种面相很严肃,看着有点可怕的类型。眉心中央有常年皱眉形成的川字纹路,不怒自威。

    作为业内知名大佬,他完全不像个程序员,不近视,头发也茂密得很,看来沙弗莱以后也不会有秃头的烦恼。

    但真正说起话来,陈念却能感受到他的和善:“辛苦了,忙了一整天,进度如何?”

    沙弗莱:“还行吧,大概做了百分之十,今天主要是确定思路和前期的一些准备工作,明后天才是重头戏。”

    米哈伊尔看了几眼沙弗莱面前的电脑屏幕,虽然他是软件行业的资深工程师,但游戏这块之前还真没涉及过。

    不过比赛是沙弗莱组队参加,他不需要,也不能够给予指点。

    米哈伊尔低头望向陈念笔下的平板,陈念立绘画累了,正在弄UI,主要是手机界面和一些按钮小道具之类的。

    “很可爱。”米哈伊尔夸赞道。

    陈念嘿嘿笑着,倒也不觉得羞涩,他早就习惯了旁人对他专业水平的夸奖。

    米哈伊尔:“你们两个也注意休息,别熬得太厉害,尽力而为就可以。”

    沙弗莱:“好。”

    陈念不断修改配色方案,恋爱养成游戏大部分都会用暖色调,但如果是粉色的话,他总感觉艳俗,和其它同类型的分不出区别。

    最终陈念选择了白蓝紫的配色作为基调,道具和其他小按钮采用稍微明亮些的颜色,作为丰富。

    沙弗莱偶尔会和他交流两句,主要还是剧情的问题,他恋爱游戏玩得很少,很多地方不知道该怎么弄,需要陈念亲手指点。

    “这样会不会有点太‘那个’了?”沙弗莱眉头紧皱地盯着陈念给他修改的台词。

    在玩家表达马上就要停服的伤感之后,看板娘难过于相伴了这么长时间,却从来没有机会真正被玩家拥入怀中,她想要感受到属于玩家的气息和温度,隐晦表达出想要和玩家亲密接触的渴望。

    陈念解释得头头是道:“不会啊,你要想,女主是在玩家手机里陪伴了Ta三年之久的看板娘,好感度早就刷到爆表了,这种情况下无论说什么都不会奇怪的吧?你代入一下自己,热恋期内是不是觉得怎么腻歪都不够?而且她马上就要消失了,在最后关头想要挣脱所有的束缚,放纵一把,不是很正常吗?”

    沙弗莱:“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

    “不会吧,你没谈过恋爱吗?”陈念难以置信,用看外星人般的奇怪眼神盯着沙弗莱,“你竟然没谈过恋爱?”

    沙弗莱:“我没谈过恋爱是什么很奇怪的事吗?我们是高中生啊。”

    陈念:“高中生是不假,但你顶着一张这样的脸不觉得浪费吗!”

    沙弗莱哭笑不得:“怎么会是浪费呢?”

    “反正我要是女生,肯定会死缠烂打求你和我谈恋爱,能和这么神圣的一张脸在一起,光是想想就要幸福地晕过去了好吗。”陈念边画边说。

    他似乎就是随口开玩笑的,却让沙弗莱耳朵尖都红了。

    沙弗莱:“什么叫和我的脸在一块,难道除了脸之外,我就没有其他优点了吗?”

    陈念:“人都是视觉动物嘛,最能让人第一眼产生好感的就是脸了,当然你人也很好,所以我才觉得你没谈过恋爱很稀奇。”

    沙弗莱反问道:“你呢?你有谈过吗?”

    陈念:“网上的CP算不算?现实中倒是没有。”

    沙弗莱:“见过面吗。”

    陈念:“没。”

    “那当然不算了。”沙弗莱用陈念的逻辑问道,“你不也长得好看吗?月考拿了年级第一,还这么会画画,你明明比我更吸引人得多。”

    陈念张了张嘴。

    可恶,在沙弗莱眼中他还是陈词呢。

    他谨记自己双重人格的设定,口出狂言:“但是我有精神病啊。”

    “干嘛这么说自己。”

    沙弗莱强忍着笑,为了这个互换,陈念所付出的也实在太多了吧。

    真不知道等他发觉到真相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好期待啊。

    闲聊到此结束,小插曲的出现让沙弗莱紧绷的精神放松许多,他很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选择48小时的单人赛,虽说团体赛的对手肯定会更为强大,但这样的比赛过程,让他相当享受。

    陈念把UI界面做好,终于放下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他稍微有点困了,一看表竟然已经十一点多,赶紧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妈呀,已经这么晚了。”

    “这么晚你就在我家睡吧。”沙弗莱停下了敲代码的手,看向陈念,“昨天我提前把客房收拾好了。”

    陈念眨眨眼,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所以你早就打算让我住在家里了是吗?”

    “应该算做是以防万一吧,万一你画的时间晚了再不方便回家,就直接在我这住下,现在我突然发现身边有人陪着,干活的效率好像更高。”

    沙弗莱的说法让陈念颇为受用,自己在队伍里起到的作用更强了呢。

    陈念:“既然你都主动要求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留下来陪着你吧。”

    沙弗莱:“我给你拿牙刷和毛巾。”

    沙弗莱站起身活动着脖子,走进卧室的独立卫生间,从顶端的壁橱里拿了崭新的牙刷,又取出一次性纸杯,递给跟在他身后的陈念。

    正常情况下,陈念作为美工,没必要时刻和沙弗莱待在一块。

    但如今的他还要把控剧情和文案,沙弗莱真的很直男,如果不随时看着点,陈念很怕他会搞出来什么思路清奇的内容。

    沙弗莱的父母已经睡了,陈念就在他屋里的卫生间里刷牙洗脸,将脸埋进柔软的掌心毛巾里蹭了蹭。

    陈念抬起头,镜子里的少年熬了一整天,眼中仍旧神采奕奕,但比起精神上的亢奋,他的身体更需要睡眠。

    他详细数过需要画的内容,按照现在这个进度,只要明天不出意外,差不多就能全都搞定,之后他还可以留出足够的时间帮助沙弗莱修改和增添文案内容。

    陈念脑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来到客房之中。

    虽说是客房,但面积也和正常房子的主卧一样宽敞,床头并排放着两个枕头,陈念尝试着坐上去,乳胶床垫的触感极其舒适,仿佛全身都被某种半凝固的液体温柔包裹。

    有钱真好啊。陈念数不清是第几次喟叹。

    他们爸爸陈蔚是安保公司的经理,工资水平已经算z市的中上游了,他和哥哥从小不愁吃不愁穿,甚至还能学各种花费高昂的兴趣班,就连他作画的油画材料也全都是进口。

    但和沙弗莱家比起来,完全就属于两个阶级。

    陈念挺羡慕的,但也仅此而已。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足够幸福,虽然达不到富裕的水平,但怎么着也能算阔绰。

    人啊,贵在有知足之心。

    陈念来时没想到自己会在沙弗莱家休息,也没有换洗衣物,他穿的衬衣和裤子都不适合当做睡衣,陈念想了想,干脆就把自己扒光到只剩下一条裤衩。

    如果明后天也都要在沙弗莱家里休息,得让爸爸过来送一趟衣服才行。

    陈念想着,抬手去按床头开关,屋内立刻陷入黑暗。

    他侧身躺下,明明是全然陌生的睡眠环境,却难让他有心理负担,几乎是在闭上眼睛的下一秒,就沉沉地睡着了。

    陈念专门定了早上六点的闹钟,打算尽可能地缩短睡眠时间去做更多事情。

    有任务在身激励着就是不一样,往常的起床困难户热血沸腾地爬起来,陈念穿上昨晚随手放在床头的衣服,胡乱扒拉两下头发,轻手轻脚地穿过走廊,去到沙弗莱卧室。

    卧室的门关着,陈念觉得沙弗莱应该在睡觉,不想把他吵醒,就直接按下门把手,悄悄地推门进去。

    却没想到竟然看见沙弗莱仍坐在电脑桌前,五个屏幕也全都亮着。

    陈念反手把门关上,惊讶问道:“你睡了多久?”

    “嗯?”沙弗莱回头看了他一眼,短短一夜过去,沙弗莱唇边冒出了一层毛茸茸的胡茬,而且和他的头发眉毛一样,都是铂金色。

    看到沙弗莱双眼微红的样子,陈念就全都明白了:“怎么一夜没睡啊?”

    沙弗莱云淡风轻:“我怕进度不够快,到时候再完不成,至少先做到百分之八十吧,没事,只是一天一夜而已,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我爸当年都有过连轴转三天两夜的时候。”

    “从电脑桌前起身,接着就得躺上救护车吧。”陈念吐槽着,看到沙弗莱这么拼,他心里有点愧疚,自己可是睡了整整六个小时呢。

    他赶忙过去,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画画,看到沙弗莱手边的杯子空了,就先端起茶杯,给他添了温水。

    “谢谢。”兴许是一整夜都没开过口,沙弗莱的声音略有些沙哑。

    陈念用力拍拍自己的脸,精神起来,他拿起iPad拔掉充电线,继续完成昨天还没收尾的立绘。

    沙弗莱中午实在撑不住,小睡了两个钟头,全程都在负责极其消耗脑力的工作,如果不再休息,接下来的效率会变得极低。

    醒来之后,他把咖啡当做水喝,继续埋头制作。

    原来这就是自己和大佬之间的区别么……

    陈念不禁默默感慨。

    有时坐的时间久了,沙弗莱就把升降桌抬起,站着弄,久坐容易在腿部形成血栓,万一血栓进入肺部或者心脏,可就彻底完蛋了。

    在沙弗莱的影响下,陈念前所未有的专注,几乎一分钟的鱼也没摸,终于在比赛第二天的晚上十点,他完成了所有美术工作,各种立绘拆分小物Q版足画了有三十几张。

    “天啊,我从来没有画得这么快过!”

    陈念翻着列表中的文件,简直都不敢相信它们是自己的作品。

    虽然画风相对来说简略许多,但再怎么说也是三十几张啊!

    陈念:“我弄好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或者添加的内容。嗯……接下来我就帮忙搞搞文案吧,你好把更多时间用在程序和制作上。”

    “好。”沙弗莱放心地把文案工作交给陈念,他在学校里的语文成绩可能比陈念要好,但做起实际工作来,当然是陈念写出来的东西感情更加充沛。

    沙弗莱从柜子里找出个蓝牙键盘,让陈念连在平板上写文案。

    陈念忙里偷闲,悄悄给陈词发消息。

    [我的美术工作全部完成,现在又开始负责文案了,真正加入队伍才发现原来我能做的事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多啊。]

    陈词很快回复:[我这边音乐也快弄好了,待会儿把文件发给你。]

    陈念:[你忙完之后也帮我看看已经写好的文案吧,反正名字都要写到队伍里了,再多干点别的也没关系。]

    陈词:[行。]

    半个小时后,陈念收到了四个Mp3文件,其中一首主题曲,两首主题曲的变调,还有一首专为隐藏结局服务的恐怖小调。

    都只有一两分钟的长度,但循环使用也足够了。

    陈念戴上耳机听了一遍。

    只能说不愧是他全能的欧尼酱,只用钢琴和小提琴就能完美呈现出他想要的效果。

    太神了。陈念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沙弗莱分享。

    但他看对方神情严肃地紧盯着屏幕,一手握着鼠标,一手放在键盘上,还是决定将喜悦暂且放在心中。

    等沙弗莱忙完再去打扰吧。

    陈词:[你们的文案呢?发给我吧。]

    陈念赶紧把文档整理好发给陈词,聊天框中立刻显示“文件被接收”,他忐忑地等待,十分钟后,陈词给了他回复:

    [挺好的,我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真的吗?]

    陈念精神一振,虽然哥哥情感比较淡漠,但看过很多书,家里的课外书基本上全都是陈词的,陈念想看的时候随便拾起来一本翻两页就行,陈词的文学素养绝对比他要高得多。

    [真的,感情很充沛,就是有几个地方标点符号用得不太标准,我已经给改过来了。]

    [那太好了,谢谢哥!]

    陈念兴高采烈地打完字,偷偷瞅了眼旁边的沙弗莱。

    很好,他没注意。

    得到了哥哥的肯定,陈念写得愈发行文流水。

    游戏的流程本身就不太长,就算有分支,各种文本总体加起来也才三千多字,陈念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确定了最终版本。

    美术音乐和文本都已经完成,接下来的整合任务就都由沙弗莱负责了。

    陈念站起身,又去给沙弗莱倒了杯水。

    沙弗莱的母亲卡琳娜正在客厅看电视,她把声音开到很小,见陈念出来,笑着问道:“进度怎么样了?”

    “到最后了,差不多明天可以顺利弄完。”陈念信心满满,“阿姨家里有没有什么吃的?我给沙弗莱送过去,感觉他一直在费脑子,能量消耗太大了。”

    卡琳娜:“冰箱里有洗好的蓝莓和雪糕,你们现在饿吗?饿的话我煎个猪排?”

    陈念:“还好,我去问问他怎么样。”

    陈念从卡琳娜手中接过装在果盘中的蓝莓和雪糕,回到卧室。

    电脑屏幕上全都是陈念看不懂的东西,陈念也没想着去看懂,沙弗莱应该在做比较困难的部分,其余四个屏幕上全都是搜集而来的资料,他正在边学边做。

    陈念不想打扰沙弗莱,干脆捏着一颗蓝莓试探着放到他唇边。

    沙弗莱下意识地张开嘴,陈念就把蓝莓送入他口中。

    沙弗莱连看都没看是什么东西,直接咬了一口。

    牙齿刺破柔软轻薄的表皮,果肉从中挤压出来,特殊的酸甜滋味瞬间蔓延了整个口腔,小小的一颗,只是在嘴里稍微一转就落入腹中。

    陈念歪头看他:“甜吗?”

    沙弗莱点头:“好吃。”

    “多吃蓝莓,对眼睛好的。”

    陈念又投喂了沙弗莱几颗蓝莓,然后问道:“你热吗?”

    “还行,稍微有一点吧。”沙弗莱确实感觉自己浑身发热,可能是今天咖啡喝了太多,睡眠又缺乏,精神还处在奇异的亢奋状态当中,血液循环太快。

    其中最烫的当数他一颗脑袋,处理器都要冒烟了。

    陈念撕开雪糕的包装纸,送到沙弗莱唇边。

    这次沙弗莱垂眸看了眼,然后张嘴咬了一小口。

    巧克力外壳上带着坚果碎,咔嚓一声还咬下来里面冰凉的奶糕,凉气吞入腹肚,给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降温。

    陈念抽空咬下第二口。

    嗯,真好吃,是什么牌子的?回头也买一些放在家里。

    就这样一人一口地吃掉了大半根雪糕,沙弗莱才意识到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停下手头工作,亲眼看到在自己咬过之后,陈念又吃了被他吃过的地方。

    所有的降温措施在这一刻宣告前功尽弃,其实沙弗莱早就过了会相信“间接接吻”这种说法的幼稚时期了,但他浑身仍无法自控地轰然燥热起来。

    ——屏幕上的字怎么不动了?

    陈念的视线从显示屏移到沙弗莱脸上,才意识到对方正在紧紧盯着自己。

    他还吃着雪糕,唇角凉凉的,就伸出舌尖舔了下再抿住,殊不知所有的小动作都被沙弗莱尽收眼底。

    陈念:“怎么了吗?”

    “没什么。”沙弗莱定了定心神,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代码上。

    只是可能因为紧绷的时间实在太长太长,他竟然没办法再次进入状态了,满脑子都是少年沾了白色奶油的唇,被粉嫩舌尖舔到水润。

    沙弗莱敲下一行无意义的字符:“我不吃了,待会去吃点饭。”

    “好,那剩下的就归我了。”

    陈念不客气地把剩下的雪糕捣进嘴里,将它从尾到头地吮过。

    即将融化的汁水全都被吮走,整个雪糕小了一圈,这对陈念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爽快吃法,可落在沙弗莱眼中,却让他怎么都感觉不对劲。

    实在是太糟糕了。

    他深吸口气,最终选择向后推开椅子,站起来。

    沙弗莱:“我得休息一会儿。”

    陈念:“要不要出去走走?我陪你。”

    “行。”沙弗莱也觉得确实得吹两下风了,要不然脑袋真的要过热。

    他来到客厅:“妈,我们下楼转两圈,你能给我弄点吃的吗?”

    卡琳娜:“我这就给你们弄猪排。”

    陈念穿上鞋和沙弗莱一起出了门,十月份的天气逐渐转凉,晚风习习,吹在脸上扫去了所有烦躁和焦虑。

    沙弗莱在夜空下感觉到了几分困意,他尽量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哈欠,却听陈念立刻道:

    “很困吗?看到你偷偷打哈欠了。”

    沙弗莱:“还好,怎么发现的?”

    “虽然能把嘴巴闭上,但眼睛会下意识地眯起来,眼眶也会因为生理性溢泪有点发红。”陈念得意地解释道,“可不要小瞧一个画手对微表情的观察程度啊。”

    沙弗莱莞尔,既然都被发现了,他也就不再瞒着陈念,肆无忌惮地张大嘴,打了个无比悠长的哈欠。

    陈念:“对了,文案我已经搞定,朋友也把做好的音乐发了过来,一共是四首,你要来听听吗?”

    沙弗莱:“好。”

    陈念从口袋里掏出蓝牙耳机,递给沙弗莱一只。

    沙弗莱把挂耳式的白色耳机扣进耳道,看陈念解开手机锁屏。

    陈念就要打开Q.Q,突然意识到文件还在自己和陈词的聊天记录里放着,他赶紧转身,面对着沙弗莱,不让他看到手机屏幕,火速地点击作为主题曲的音频文件。

    沙弗莱把他做贼心虚的样子看在眼里,两天一夜辛苦劳作的疲乏竟有一扫而空的趋势。

    陈念实在太有意思了,沙弗莱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人。

    沙弗莱故意问道:“是有什么我不能看的秘密吗?你CP给你发了消息?”

    “没有没有,就是我的页面设置比较奇怪,觉得可能会把你吓到。”

    陈念故意把沙弗莱的思路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引导。

    因为他记得每一次看到自己画出充满诱惑的画面,沙弗莱都会面红耳赤,所以如果他这么说,沙弗莱肯定不会想要继续探究。

    沙弗莱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乐声在耳机里响起,两人都不再说话,他们以相同的速度沿着路边漫无目的地走着,静心欣赏这段隐含着忧伤的唯美音乐。

    主旋律相当抓耳,沙弗莱只听了一遍就记住了。

    陈念:“怎么样?不错吧?”

    “好听,你这个朋友也真够厉害的。”沙弗莱对陈词的了解更上一层。

    陈念骄傲道:“那是,能当我朋友的人,怎么着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我是你的朋友吗?”沙弗莱问道。

    “不是。”陈念故意给了他这个回答。

    在沙弗莱表情产生变化之前,他又笑嘻嘻地补充道,“你可是我亲爱的队长啊。”

    沙弗莱不再言语,很少有男生会像陈念这么说话,他们这个阶段的同龄人都在想方设法地把自己变得更酷,只有陈念毫不掩饰自己身上属于少年时期的稚气。

    但无可否认,真的很可爱,他也很受用。

    一连把四首曲子全都听完,沙弗莱点头道:“很合适,辛苦你朋友了,这样美术音乐和文案部分就都完成,剩下的活全都交给我吧。”

    其实言外之意就是陈念已经完成工作,可以回家了。

    但沙弗莱没说,他心中也暗暗希望陈念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啊,我好像可以回家了。”只可惜陈念终究还是说出了沙弗莱最怕的那句话。

    少年紧接着话音一转:“不过也只剩下最后一天了,我留在这里陪你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工作也好随时去做。”

    太好了。沙弗莱暗中松了口气。

    他们在楼下走了半小时就回家了,沙弗莱需要保留更多体力,投入到游戏的制作上。

    卡琳娜两人进门,就把处理好的猪排放进油锅中煎炸,先正反两面各炸一分钟,再复炸三十秒,热气腾腾的猪排就新鲜出炉,面包糠金黄,看着就很有食欲。

    沙弗莱和陈念两个人炫了三大块,才重新回到卧室。

    陈念没了任务,一身轻松地趴在桌边,侧着头看沙弗莱工作。

    他用目光描摹着沙弗莱过分优越的侧脸、眉头、山根和鼻梁,然后是薄薄的双唇。

    这两天沙弗莱疏于打理,长出了一圈铂金色的胡茬,蛮滑稽。

    陈念也摸了摸自己唇上,他和哥哥都不是体毛旺盛的类型,到现在也顶多是有一些细小的绒毛。

    没过多久,陈念亲眼看到沙弗莱的双眸当着他的面缓慢地闭上。

    十秒钟后他又满含疲惫地挣扎着睁开,紫罗兰色的眼眸失去光亮,行尸走肉般紧紧盯着面前的屏幕。

    好困啊,看着都想打哈欠。

    “先休息会儿吧。”陈念小声道,“你都困成这个样子了,继续工作效率肯定会很低,说不定还会疏忽出现什么差错,咱先睡会儿吧。”

    沙弗莱坚持:“还剩最后一点了,我先弄完。”

    “弄完这一点,还有那一点不行,睡觉才是你现在最需要做的。”陈念拽着沙弗莱的一条胳膊,强行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

    如果沙弗莱存心抗拒,以陈念的力量是绝对拽不起来的,但很明显,沙弗莱在顺着他的力道主动起身。

    沙弗莱脑海中正有两个声音在吵嚷。

    一个说按现在的进度就算稍微休息会儿也能顺利做完。另一个又在阴沉地嘟囔万一后面再出现什么技术性难题需要花很长时间解决呢?美术音乐和文案都完成了,就只差你做最终的整合,还不得抓紧时间速度快点。

    沙弗莱正听着脑子里的争吵,但陈念的话音很快压制住了一切:

    “这比赛有整整三天72个小时呢,总不能所有参赛者都是期间不睡觉,这样的话,我觉得也别做什么游戏制作大赛了,直接做医院抢救能力大赛吧。”

    沙弗莱失笑,放弃了所有的迟疑和抵抗,被陈念拽到了床边。

    陈念把沙弗莱按着躺在床上,想了想,也躺在沙弗莱身边。

    “我来哄睡吧,省得你再有什么心理负担,睡上几个小时我就叫你起床,然后咱再一直奋战到提交为止。”

    陈念拿过手机,定了十个七小时后的闹铃,举在沙弗莱面前给他看:“表我也定好了,所以不用担心睡过头。”

    “你要怎么哄我睡?”沙弗莱问道。

    “都多大的人了,还想让我给你唱摇篮曲吗?”陈念扯过被子给沙弗莱盖上,“说两句话陪着你就不错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唱歌。”

    “想得美,我唱歌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听的。”陈念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电脑显示屏还亮着,但陈念也不敢关,生怕哪个键按错了再影响到沙弗莱后续的工作:“我数三二一,然后你就闭眼睛睡觉吧。”

    “好。”

    “三、二……”

    沙弗莱耐心等着,然而他等了足足有半分钟,都没听到最后那个“一”被说出来。

    他睁开眼侧头去看,发现躺在他旁边的陈念双唇微张,眼眸闭着,俨然已经睡着了。

    沙弗莱:“…………”

    哪有说要哄睡别人,结果自己还睡得更快的?沙弗莱哭笑不得。

    这睡眠质量可真让人羡慕。

    他不再多想,在显示屏发出的光亮和机箱水冷转动的嗡嗡声响中,迅速地坠入安眠。

    .

    此时正是晚上九点。

    陈词完成谱曲,就在家学习,他做着做着题,突然想到昨天修车时傅天河给他说过的那些话。

    陈词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拿起手机给傅天河发短信。

    [我忙完了,你想什么时候去?]

    傅天河应该还在汽修厂里工作,没办法及时看手机。陈词也不着急,他把手机放下,继续做题,耐心等待。

    一直到十一点,傅天河才终于给他回复。

    [明天下午出去可以吗?到时候我到你家接你。]

    这么晚才下班吗?

    陈词回复了他一个[好],他想给傅天河说你这个工作未免也太辛苦了,但手指悬在小键盘上,最终按下撤销键,把所有的字都删除。

    傅天河正在洗澡,手机放在窗台上,方便时刻盯着和陈词的短信框。

    在汽修厂泡了一天,身上沾染的机油味道被热水迅速洗去。

    等到重新变得干净,傅天河把花洒开关向着相反方向用力一拨。

    霎时间喷出来的水流变得冰凉,就连先前氤氲的蒸汽都被瞬间冲散,傅天河被凉地浑身一个激灵,原本舒张的血管和毛孔遇冷收缩。

    他淋了一分钟,又把水流调热。

    冷热交替的洗澡可以锻炼血管的弹性,促进代谢速度,改善血液循环,避免血管硬化,对他这种练体育的人来说挺有用的。

    连续两次更换冷水,傅天河关上花洒,用毛巾把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全都擦干。穿好衣服,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看到陈词答应了他约定的时间。

    他迈步朝卧室走去,某个地方因走路和布料摩擦有了引航高歌的趋势。

    只有自己在家,傅天河也不用遮掩,他干脆把裤衩脱掉,让自己的好兄弟无拘无束地畅快片刻。

    冷热交替洗澡据说也可以锻炼x功能,只可惜这项作用对傅天河而言完全就是负面影响。

    他本身就精力旺盛,荷尔蒙水平爆表,正常男性在没有任何刺激的情况下,本身也会生理性地每天支楞起五到七次。

    但这个过程对傅天河而言有些痛苦,因为他每次都要过挺长时间才能消下去。

    傅天河躺在床上准备休息,明早他还得去厂里干活,只可惜过了两三分钟都毫无睡意。

    傅天河抬起头,看向自己精神抖擞的弟兄。

    难不成必须得“那个”了?

    傅天河没有“那个”的习惯,怎么说呢,他总会有种莫名的羞耻感,明明对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而言,“那个”是很平常的事。

    傅天河鬼鬼祟祟地蒙上了被子。

    他闭上眼睛,刚开始还没两分钟,就听到手机在被子外响了。

    傅天河赶紧手忙脚乱地抓过手机,定睛一看还以为自己的左眼也出了问题。

    竟然是陈词给他打来了电话!

    怎么办?他到底接还是不接?

    傅天河浑身僵硬,犹豫的功夫里铃声响过几次,最终在陈词的耐心耗尽,以及系统自动提醒暂时无法接通之前,按下了通话键。

    “喂,睡了吗?”

    陈词的嗓音从扬声器中响起,是傅天河再熟悉不过的平淡冷静。

    傅天河的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还在它本来不该在的地方,就连声音也紧张地绷成一条线:“还没有,怎么了吗?”

    陈词:“明天我临时有些事,出门要推迟到下午四点钟,可以吗?我怕你明天早上忙着工作,看不到短信就打来电话直接和你说。”

    “可以的可以的。”傅天河答应下来,同时也松了口气,他真怕陈词这个电话是来告诉他什么坏消息,“到时候咱再联系。”

    “没别的事,打扰你了,晚安。”

    “晚安。”

    电话被对方挂断,傅天河对着手机屏幕发了半分钟的呆,彻底忘记了自己原本在做什么。

    终于他猛然反应过来,紧张兮兮地向下看去。

    完了他该不会被吓成阳痿吧?!

    还好还好,没啥问题,而且在他听到陈词声音之后……好像变得更加精神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啊!

    傅天河心中的羞耻感变得更加强烈,他都想抬手往脸上招呼几巴掌,最终只能缩起头来,匆匆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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