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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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地说:“便宜他了。”

    送他们出店的时候,小学徒一路跟,一路塌着脑袋,从额前的细发下偷摸觑他们两人手挽手,光明正大的,一同上了门口那辆黑色的小汽车。柜面上两匹法兰西的好料子,摸在手心里,细得像婴儿的肚皮。真真是福气,只是同男人亲亲嘴,就能换来洋少爷一样的生活。

    可方才那男人揉他屁股的手,又是那样色欲,那样下流,倒错的两个人。小学徒猛得放开抓皱的衣料,打翻的纽扣盒,落了一场五颜六色的雨,从破掉的万花筒里洒下来的彩色碎玻璃,光怪陆离。这是用屁股换来的荣华啊,他咽口水,恍然明白过来。

    “我们去哪里?”夜莺头一回坐汽车,新奇又紧张,他轻轻地依偎余夜升坐,好像他值得依托。

    余夜升被他这样需要地仰仗着,既高兴又顽劣,手不客气地伸进夜莺的衣服里头,摸他滑得敷了粉似的小细腰,吓唬他:“找地方估个好价钱,把你卖了。”

    真像要把他再卖一次,车轮往前开,两街熟悉的景象往后逃,余夜升带他回了鱼叉小巷。

    鸨母迎出来,眉开眼笑的样子,像候来出嫁的闺女和回门的姑爷:“呀~升爷,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给盼来了。夜莺也回来了,快点快点,快招呼升爷里厢坐。”

    “站在那里做什么……”余夜升站在小院里,回头,找久久没有跟着来的玩意。

    夜莺往地上那道经久历年被踏圆的黑门槛上看了一眼,跨过去,跟进院里。

    几个小相公听到夜莺回来了,头挤头出来,挨个在飘着尘絮的暗影头里,羡慕又谨慎地小声张望:“幺儿,小幺儿,他真神气……”

    “他们叫你什么?”余夜升觉得好玩。

    夜莺抿嘴,好半天,才避不过似的轻轻回了一句:“幺儿,和我一间屋的川伢子取的。”

    鸨母不知道这事,偏也帮腔:“夜莺的年纪,是他们几个当中最小的。”

    余夜升盯着夜莺后脖颈上白到发腻的皮肉瞧,心想,他可不就是小妖么,活生生勾引人的妖精。

    入了正堂,一楼是招待人吃酒听曲的地方,余夜升很有气势地抬头往二楼去,那里是渡夜的厢房,再往上,顶漂亮的风情都要藏在最高的屋头,像皎月,被众星捧着。

    “你住哪一间?”余夜升问他,夜莺指了一间二楼向西到底的厢房,他是不红的,还要和人分一间房。

    “上去吧。”余夜升推推他,夜莺像被抛弃的鸟儿,无主地看他,“升爷……”

    “枕头底下藏的十二块银元不要了?”余夜升与他讲,“快去,取完就下来。”他享受夜莺此刻的目光,看他的鸟儿频频在楼梯上回头,一半害怕他说的谎言,转头就不见人了,一半又恋恋不舍地用眼神与他诉情话,人虽上了楼,魂灵还系在他身上。

    老鸨端茶躬身在旁,把他们之间的小缠绵,摸得清清楚楚:“我这个儿子啊,最最懂事体,人乖巧,就是开窍得晚,要是有哪里伺候得不妥帖,升爷您多担待。”

    余夜升背手,捻动大拇指,想起小东西脚上受过的伤:“在你这里,挨过几回教训?”

    老鸨以为夜莺得宠告叼状:“哎呀,升爷,当真冤枉呀,我把伊当珠当宝养着,别说打,大点声同伊讲话都不曾敢……”

    余夜升懒得与她做戏,让她找老六取赎身钱,自此之后,夜莺归他所有,与艳楼,与欢场,再无瓜葛。

    夜莺揣十二块银元,热乎乎的下楼,手上是一堆叮铃铛的洋钱,余夜升没了和他牵手的机会:“就这么捧着下来了?”

    小东西抖着睫毛,白皮肤下浮泛桃花开时招人的红:“你说取完就下来……”

    “拿去!”一块带着人体温的方罗帕,落到洋钱上,余夜升握夜莺的腕子,“兜好你的铜钿银子。”

    当晚,他们没有直接回永乐坊,余夜升带夜莺去了大光明,看最新演的电影,是出爱情剧,卷发的西洋女人和浓眉大眼的英俊男人在白银幕上你侬我侬。

    余夜升在黑暗中,改揉夜莺的五指,不轻不重地把玩:“你看,他们要亲嘴了。”

    夜莺不肯看,还要说:“瞎讲,大白天,他们在外头呢。”

    “亲了,真的亲了。”他骗伊,指尖在夜莺的掌心挠。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影院里响起唏嘘的躁动,夜莺抬起头,见到男女主抱在一起,耳鬓厮磨,轻声话,我心悦你。

    “他们没亲嘴……”他扭头,一缕烫人的鼻息贴面掠上来。

    余夜升的唇,不偏不倚地落到他唇上。

    第11章 请客

    夕阳染红半面白漆大墙,一扇黑漆漆的窗,像张嘴,不正经地唱:

    一呀伸手摸呀摸至在

    姐姐的头发边呐啊

    姐姐的头发桂花油鲜

    叱吧隆咚呛咚呛

    不让你摸

    偏要摸

    哎呦喂哎呦喂哎呦喂呀

    天尚未暗透,余夜升便搂了夜莺倒在架子床上,腻歪地亲嘴。手上也不规矩,荤词儿唱到哪儿,他的指头就往哪里伸,夜莺蜷在他臂弯,逃又逃不掉,躲也没处躲,浑身上下被他摸了个遍。

    床幔里热得像三伏天,蓬勃的淫欲味,他们俩挥汗淋漓,好似并肩趟过一场大雨。

    王妈进来送饭,低着头,匆匆在桌案上布菜。

    夜莺从余夜升的胳膊底下滑溜溜地钻出来,扯被子躲他色眯眯的眼睛和手,没用,余夜升只是掀一掀手掌,他就回到他怀中。

    “躲什么。”一撇脸的功夫,余夜升将嘴贴到夜莺脖颈的白肉上,嘴里哼哼唧唧,“又不是头一回撞见了……”

    夜莺绞着拳推他结实的胸膛:“别……别叫别人看……”他还知道害臊,还要廉耻,晓得要避忌,可无力的手,软绵绵的指头,又带着钩,勾人魂呢。余夜升爱煞他这种永远天真的羞赧,身子被男人浇灌出无穷的美妙,人却还是长不大的清纯。

    靡靡淫曲儿恰好唱到玉手指纤纤,不让你摸啊你偏要摸,余夜升揪起夜莺的手,从指缝里插进去,啪的一声握住咯:“会唱么?唱给我听……”

    词儿是现成的,不用学,妓院里天天耳旁响,夜莺湿漉漉的小嗓子,像捻一根线似的,唱:“十呀伸手摸呀摸至在,姐姐的胸脯边呐……唔……升……”胸脯火辣辣的麻,余夜升吃奶般嘬他的乳头。

    “接着唱……”余夜升的声音沙哑慵懒,抽了大烟一样沉。

    醉乎乎,夜莺晕眩地抱住他的脑袋:“姐姐的……胸脯上……两对儿尖……嗯嗯……不让你摸……你……啊!”他疯似的扭起来,双脚牢牢缠紧余夜升的腿,像青藤缠老树,防自己一刻没把持住,就要奔仙。

    余夜升的鼻息也烫得惊人,他抠夜莺的屁股,掏家伙就往里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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